说着便君隐悦便拉着君子兮进了内室,留下顾燕月和太子顾汤濯一同坐在外室……喝茶。
其实君隐悦也没有什么好跟君子兮的说的,刚才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做给君隐婷看的罢了。
于是三人就坐着喝了会茶,聊了些有的没的就出去了。
当然作为长姐,君隐悦还是交待了些作为过来人知道的事。
比如掌家,比如侍奉夫君和公婆。
三人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顾燕月和顾汤濯也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君子兮安安静静的走到顾燕月身边坐下,并着手为几人削了瓜果。
两人在谈国事,却也没有避讳身边人儿,时不时君隐悦还会插几句嘴,完全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意识。
倒是君隐容有些坐立不安,她只是寻常的闺阁女子,朝堂上的事着实离她太远了些,何况君墨临对她又是爱护有加,自然更加不会让她明白一些前朝和后宅腌渍的事儿。
至于君子兮全程贤妻良母宜家宜室的范儿,看的君隐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汤濯,和我七妹比起来,我是不是不太合格。”君隐悦悄悄靠近顾汤濯的耳朵边,小声问道。
“没有,在我心中你最好。”顾汤濯拉过君隐悦的手放在膝上,慢慢揉捏着。
顾燕月只是将两人私下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却也不说破,继续和顾汤濯说着最近朝堂的局势。
如今陛下最中意的继承人自然是太子,要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座这个位置这么久,只是陛下中意,不代表大臣中意,也不表明其余的皇子没有半分夺位之心。
而容王府向来中立,摄政王则早已投诚太子,要不然也不会将君隐悦嫁给太子,至于叶府,态度一直很明确,他们只忠于皇位上的人,只效忠陛下,所以无论将来是谁登上皇位,叶府必定会倾力辅助,绝无二心。
可明显太子顾汤濯并不太想放弃容王府和叶府两棵大树。
却忘记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若非太子太过强势,当今的陛下也不会想着扶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导致睿王顾汤景现在风头直逼太子。
只是风头再盛,陛下也不会允许这个风头超过太子,毕竟太子才是储君。
是他亲自定下来的人。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清楚现今的局势。
当然,顾燕月算一个。
容王府军权本就早就刺激到了上面的那位主,要是真的在参合到这夺嫡的事中,恐怕离出事也就不远了。
就连顾燕月不肯接受顾景漪,也是有这个原因这里面的。
顾景漪虽是皇家公主,但毕竟只是秦亲王的义女,不是真正的血脉,何况顾景漪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战功虽不是那么显赫,但也是西岳头一位女将军,这真要和顾燕月搅到一起,可真是要出大事咯。
还好,顾燕月一直都很明白这点。
也很明白,娶一个政敌家的女儿,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的女子,好过一般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这也是顾燕月没有这么排斥娶君子兮的原因之一。
许是顾燕月和顾汤濯都看出了君隐容的不自在,君隐悦赶忙岔了一个话题,略过了刚才所言之事。
便是睿王顾汤景的王妃给定下来了。
允清。
君隐容的手帕交。
可这也意味着,从今之后君隐容不可在随意与允清往来,恐怕是要断了这份姐妹情意。
君隐容虽不懂朝堂之事,但也是个聪明人儿,对于自家姐姐的提点,自然也是明白一二的,只是明白是明白,做得到做不到,可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顾燕月余光一直看着君子兮,突然觉得当今陛下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将君子兮许给了他。
虽然她身子不好,但最重要的是她身世干净,背后没有这么多利益的牵扯。
瞧着顾燕月看自己的妹妹,君隐悦心中还是稍微放宽了点心,虽然她与七妹自幼就没有过交集,但到底是自己血脉相同的妹妹,而且还难得的是个自己看着合心的,自然是要关注一二的。
“好了,我们都走吧,他们小两口正是新婚尔燕蜜里调油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啊。”君隐悦一手拉着顾汤濯一手拉着君隐容就站了起来,“你俩慢慢聊,我将他们先带走了。”
“那大姐,四姐和大姐夫慢走,七妹就不送了。”
“不必,好好陪你的夫君吧。”君隐悦促狭一笑,拉着两人扬长而去。
三人走后,室内又是只有她和顾燕月两人。
说实话,君子兮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自己从不擅长言语,更不懂得如何撒娇卖萌,要不然,也不会……在顾燕月看不见的地方,君子兮的眼光倏然黯淡,甚至可以说是死一般的沉寂。
君子兮没有与顾燕月相处的经验,顾燕月有何尝不是呢?
瞬间安静下来的房间,还真有几分的尴尬。
君子兮走过来将顾燕月慢慢推向自己的内室,“我房中有些书籍,你可以看看,或者我可以陪你下盘棋?”
“阿宁会下棋。”有些惊喜的语气。
“会一点,不是很懂,你可得手下留情。”
“下棋虽好,却劳精费神,你如今伤势才刚好,棋之一道,还是少碰为妙。”
棋如战场,顾燕月懂,君子兮亦懂。
从一个人的棋风,便可看出这个人的心性如何。
不到万不得已,君子兮也不希望自己和顾燕月下棋,至少不是以这个身份。
可是,总不能两人干坐着啊。
于是君子兮很利索的将放了很久的棋盒打开,温润的黑白子一如往昔,未有半分尘埃。
顾燕月随意夹起一枚黑子,心中疑惑一闪而过,面上却浅笑依旧,“这棋子是用暖玉打造的吧。”
“夫君好眼力。”君子兮则拿起一枚白子,放在手心慢慢摩擦,“母亲生前擅棋,父亲为讨母亲欢心,所以特地命人用暖玉打造了一套,母亲死后,这副棋便给了我。”
“可惜,我终究是没有遗传到母亲半分机敏。”君子兮有些无奈的皱眉,“父亲常说我棋子很臭,遗传了母亲的颜色,却没有母亲一半的才艺。”
顾燕月率先落子,“其实你这样就很好。”
“是吗?”君子兮轻声反问,也紧跟着顾燕月落下白子。
两人落子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不用思考一样。
藏在房梁上的苍夜看的啧啧称奇,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这是咱们世子妃说的很臭吗?”
“没准是主上故意放水了。”
“哦,也对。”苍夜有些懵的点点头,继续抓头看向下面的棋局。
可是,你要一个成天只知道如何杀人保护主子收集资料的暗卫,看懂棋局,这真是有些太为难他了。
他只知道两边谁的子多,谁就是赢家。
而今,黑白子各占据了半壁江山,俨然是分庭抗礼之势。
顾燕月拈起一枚黑子,夹在中指和食指的中间,缓缓落在棋盘上,“阿宁,你可真是谦虚了,弄得我想放水,都不敢放了。”
“你这可是在打趣我了,我是什么样的水平,我自己清楚得很。”
“是啊,才夸你两句,阿宁你怎么就这么不禁夸了。”顾燕月打趣着看向君子兮。
君子兮执子堵住了顾燕月的路,“好啊,看我吃了你的子。”
顾燕月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皆是满满的笑意,未有半分虚假之态。
就连准备进来给顾燕月禀告事情的夙禹都默默的进来又退下,已经三年多了,没有看见主子笑得这般开心了。
或许,这个世子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夙禹暗自评估着这位新进门的世子妃,在自家主子心中的份量。
你说是世子妃重要点了,还是顾景漪呢?!
这俩小主子要是打起来,他应该帮谁才会不惹世子不痛快了?
“不下了,算我输了。”君子兮将棋子拾起一一放回棋盒,朝外瞥了眼,“夙禹大人好像有事找你了。”
“哪门子大人?”房梁上苍夜不屑的瞪了门外的夙禹一眼,“这个榆木脑呆。”
苍酌,“……”统领,夙禹大人和你一样都是主子的左膀右臂啊!他不是大人,是榆木脑呆,那您是什么了?
“世子妃折煞小的了,叫小的夙禹便可。”夙禹有些尴尬的从屋外走进来,打扰人家小两口的卿卿我我,特别对象还是自家的主子,夙禹觉得心里有些压力。
果然,顾燕月一见着他,脸色立马就有些沉了,“怎么了?”
夙禹为难的看了顾燕月一眼,然后用余光看向君子兮。
君子兮自然知道夙禹想说什么,当下便从容起身,“已经有好些时辰了,不知道我吩咐厨房给你炖的汤如何了,我去瞧瞧就回来。”
“好,路上小心些。”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君子兮无奈。
感觉到君子兮出了院子,夙禹这才敢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到顾燕月的手下,然后退至一边。苍夜看见君子兮走了,也没什么顾忌,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凑到了顾燕月身边,伸长了脖子去看信的内容,结果被夙禹一下子给拽了回来。
顾燕月轻哼一声,瞬间将信化为灰烬。
“三年了,还是不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