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氛围，有些尴尬而奇怪。
崔洁凝视着我，眸子像是一汪深邃的海。
夫妻之间曾经太过熟悉。
如今却像是隔着山海。
“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我侧身从她身边擦过，走到另一边站着。
并不是我不喜欢，只是离婚之后，总还是要保持距离。
她明天凌晨的飞机，如果愿意睡，还能睡上两三个小时。我明天一早，差不多也要赶去新店，准备开业活动。
崔洁没转过身，只回头看了我一眼。
“好。”
她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窝成一团，眯起了眼睛。
“聊聊天吧。”
“你回去估计也睡不着。”
她对我的这个判断是准确的，我今晚也是特别兴奋，回去估计也是翻来覆去。
我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也是闭上了眼睛。
酒意和疲倦让人朦胧。
我记得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后什么时候睡过去我也不知道。
闹钟响起，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崔洁已经换好了衣服。
窗外还是灰黑色，天还没亮。
“我要去机场了，你还可以再休息会儿。”
她显得干练而平静，昨晚的焦躁不安早已消失在职业套装背后。才凌晨四点半，我这会儿去店里确实也太早，不过她要走了，我留在这儿也不合适。
“我也回去了，到家洗个澡换个衣服。”
算算时间，就差不多了。
“那也好。”
崔洁和我握了握手：“预祝新店成功。”
她提上行李箱，出门下楼，我意识到这是她家，也就跟着一起出门，送她下去。
崔洁早就叫好了车，一下楼司机就等着，迎着凌晨的薄雾一路驱驰。
我抹了把脸，小睡了片刻让我的精神好了许多，今天还有许多事，可不能精力不济。我叫车回家，洗澡，换好衣服，又好整以暇地做了个蛋饼做早餐，喝了一杯牛奶，这才精神饱满地前往乾源记分店。
乾源记面馆是做早点生意的，七点钟就开门营业，主要是为了给上班族提供不同的早餐选择。
南城人的传统是爱吃面，早上一碗面能顶肚子，味道鲜美，心情也愉快。
虽然是第一天开张，但一来这里的人流确实不错，二来乾源记这块牌子确实有用，早面时间虽然没有排队，但整个大厅也差不多都坐满了。
“开门红。”
方美贵早就到了，她坐在收银台后面，给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口味虽然不如你做的，但是足够了。”
她已经听了不少客人的反馈，大家大体上还是认为口味正宗地道，确实不负“乾源记”老招牌。
“照这个趋势，中午和晚上的生意也不会太差。”
乾源记这类型面馆，其实主要的营业额在早餐和午餐，一碗面很适合对付一顿，但相对比较丰富的晚餐市场，就会相对吃亏一点。
不过早餐的生意这么好，证明了新店的流量没有问题，只有口味跟得上，晚餐也会是一种选择。
“现在这么说为时过早，不过也能下结论了，至少在南城的复制，我们成功了。”
“接下来的扩张，就是我们连锁体系的大考了。”
这是很重要的第一步，意味着我们不仅靠着老店赚钱，分店也能实现盈利。
当然这还只是在南城的范围之内。
毕竟南城的居民有吃面的习惯，而外地情况会复杂得多，需要重新开拓和培养，不过这就是拿到b轮融资之后的事了，我想方美贵也应该早有考虑。
区域周边扩张，然后再占领重点城市，最后全面开花。
如果一切都顺利，那乾源记的上市之路，就稳当了。
当乾源记走这种亲民餐厅路线的时候，就意味着有巨大的管理压力，这与食物恋这种类型的高端餐厅不同——高端连锁餐厅一个城市一般就一两家，规模大，体制完整，自我管理有序，不太需要垂直的指导和直接管理。
但乾源记不同，按照方美贵的规划，光在南城就要准备十家店以上，如果势头好，完全开发了市场，甚至要开到四十家，基本上每一个片区都能覆盖。
如果开始全国扩张，分店数量很容易就破千家。
而且这种面馆的店面小，人员少，如果不能严格管理，很容易就散漫脱离了连锁性质。
这对我们的体系会是严峻的考验。
第一天的成功还没来得及庆祝，方美贵已经在想这么久远的事。
“也不用绷得那么紧。”
我劝她：“才开第一家店，总得放轻松一点。”
方美贵白了我一眼：“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你还想不想早日上市发财迎娶白富美了？”
我什么时候想过？
我苦笑，正想解释，石兰匆匆忙忙跑过来：“张总，有人在点评网在给我们刷差评。”
我们想让她单独管新店，她现在就担任着店长职责，现在是网络时代，她又是年轻人，一直在刷着点评网的评分，一上午就发现了好几条差评，注意到了异常。
乾源记的东西不能说有多好，毕竟这也是为了连锁扩张复制而做的简化版，但口味经过多次试验，顶多算是平庸，至少没什么好恶意批评——毕竟也对得起这个性价比。
而今天才是开店第一天，又有老板亲自在盯着，无论装修、卫生、服务，很难挑出刺来。
这种情况下突然冒出来很多差评，一般情况下只能认为是有人有意在黑。
方美贵撇了撇嘴：“唐大宇现在这么下作了？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有用么？”
崔洁对我说了这事之后，我也通知了方美贵，方美贵也不以为然，她与我的想法一致，这种低端的黑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纯粹就是恶心人而已。
“他能差评我们什么？”
方美贵漫不经心地询问。
石兰皱眉：“有一条点赞特别高的，好像是个专业点评，用词文绉绉的，好像是说我们乾源记开分店，是对传统美食的玷污。原本老店透过时光的传统工艺，现在变成了廉价的流水线产品，这不是乾源记，呼吁老食客们千万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