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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节 和女儿相依为命(1 / 1)

最后这顿饭还是没吃。

也许告别并不需要仪式,因为仪式的作用是让人记住,但分离的痛苦最好还是快点忘记。

我与崔洁分道扬镳,回到父母家中,接回了女儿。

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异样,离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锥心刺骨。

但整个人闷闷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事都不想做,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离。

幸好还有女儿。

女儿看出了我的异样,主动地抱着我问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最近这段时间,崔洁一直带着女儿住在娘家,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我们夫妻间的异样。在她这个年纪,或许还不能理解什么叫做离婚,但她能够感觉得到疏离。

对孩子来说,她当然希望父母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可惜,这个最简单的愿望,恐怕已经无法满足。

“妈妈工作忙,爸爸带你玩好不好?”

“好!”

女儿乖巧懂事地点头,“之前妈妈也是这么说的,说爸爸工作太忙,现在好了,轮到妈妈功过忙了。外婆说爸爸不要我了,我才不信!”

崔洁也是像我一样哄着孩子,至于丈母娘的言语挑唆都已经司空见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追究什么。

我搂紧了女儿。

以后,可能就是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去民政局办手续的第二天是星期日,我在昏昏沉沉中醒来,晚上的梦并不愉快,过去也一团乱糟糟的。但不管怎样,新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我带着女儿去游乐园玩了一天,她抱着气球和毛绒玩具,笑着露出牙齿的豁口。

接下来的余生,我便要拼尽全力,去保护这个笑容。

星期一一早,我送她去幼儿园,然后就骑着小电驴,去乾源记。

我和方美贵约好的。

她干净利索地辞掉了食物恋集团副总的职务,我也不能让她失望。

我抵达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并没有去后厨,只是叫了一碗面,在大厅观察。

南城老牌的面馆,以前主推早面,我父亲那一辈,真是有不少为了一口头汤早起去排队的。现在这种风气是没了,但热腾腾的面点仍然是许多市民热爱的早餐。

不过乾源记并没抢到多少生意。

方美贵把筷子插在面碗里,叹气摇头:“面条没煮透,太硬;面汤不够鲜,还有回锅味儿,一看就不是早上现熬的,是用的昨天的剩汤;浇头也是,你看还有冰渣子没化,显然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这样的东西卖二三十块,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一般的小面馆,以现在的物价,十几块一碗面其实已经不错。

乾源记的要贵一倍,东西还不好,哪有什么回头客?

整个大厅门可罗雀,只有寥寥几个背包客,看着手机上的攻略来尝尝鲜,吃了几口我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

“在这地方做早面生意不行。”

我也考虑过:“原来河清老街等于是南城的市中心,周围居住着大量的本地居民,他们都有吃早面的习惯,足以支撑生意。后来本地居民逐渐外迁,这里因为各种原因又没法进行旧城改造,附近没有大型的住宅区。住在这里的居民,大多数是在附近打工或者做生意的新南城人。”

“他们本来口味就与老一批的市民不一样,我猜他们更喜欢的早餐是煎饼一类便于携带,吃起来也方便的东西。而且定价也太贵,中等收入阶层,花二十几块吃一顿早餐,未免也有点奢侈。”

所以乾源记的早面不行,也不光是他做的不好。

是原本生意就不行,所以自暴自弃,越来越差。

方美贵嘿了一声:“你这几天也没浪费时间啊,想得挺清楚。”

“也不光是这几天。”我从窗口望出去,除了乾源记以外,这条老街上还有不少餐饮的老字号,在这个新时代都显得有点灰暗,“我以前就觉得,为什么南城的老字号一直做不起来,每次都想如果是自己操办一家店,该怎么做。”

我其实认真反复考虑过。

上学的时候,还给市政府写过信,提出自己不成熟的建议。

所以袁文博送我乾源记,我当时也觉得很吃惊。

也许是巧合。

——但仿佛是这个老人,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

“南城的老字号,也曾经好过一阵。”方美贵点头,“在南城经济发展起来之后,曾经有一度想要振兴旅游业。毕竟南城名声在外,也有许多优质的景点,在那几年,乾源记之类吃到了不少红利,但也留下了许多坏毛病。”

我记得那几年。

南城在以前是知名的旅游城市,有脍炙人口的人文景观,在旅游业复兴的初期,有大量的游客从四面八方涌来,老字号们打起百年的名号,很是捞了一阵。

但很快情况就不对了。

南城对旅游业并无长期规划,只是在消耗以往的旅游资源,而旧的人文景观在新的旅游度假预期下,显得破旧而没什么震撼。游客到此打卡之后,大部分人收获的是失望,旅游人数锐减。

而同时,南城经济飞速发展,房地产、互联网、高科技产业成了新经济的增长点与支柱,在这种情况下,旅游业反而变成了鸡肋,领导们也就改弦更张,不再期望把南城打造成一个旅游城市。

如此一来,原本吃游客红利的老字号们,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型。

现在南城的主要消费群体,基本上都是本市居民,原住民与常住外来人口各占一半。在出外餐饮需求上,原住民需要价廉物美或者有创意有噱头,外来人口怀念自己家乡的口味,其余也与大众相似。

——如此一来,南城的老字号就尴尬了。

被游客抬高的价格降不下去,因为敷衍而降低的菜品质量难以恢复,价高质次,本地人不欢迎,外来人更是嫌弃。

只有零星的游客,让他们半死不活地撑着。

“想要重振乾源记,已经不是小动作可以改变的了。”

方美贵啪的打开笔记本电脑,硬塞给我:“你看我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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