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枫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都崩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已经怒不可遏，但却还是没有翻脸。
——他就是被人指派的一条狗。
我就是知道他色厉内荏的本质，所以根本不需要把他放在眼里。
最早的时候，他耀武扬威，想要靠着职权来潜规则崔洁，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我当然要出一口胸中的怨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是郑远枫引起。
如果没有看到崔洁上了他的车，我可能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今天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张之哲，我不想和你争口舌之利。”
郑远枫深呼吸了几次，勉强控制住了情绪。
“一般人说不和你争口舌之利，就是说口舌争不过你。”
我淡淡地戳他肺管子。
我很喜欢看到他像是被噎住一样的表情。
他强忍着怒火：“我今天来，是代表唐先生想要和你好好谈一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搭上董事长这条线，但你要清楚现在公司的情况。董事长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能一手遮天，你要想清楚到底站在哪一边。”
果然他是唐大宇派来的。
虽然他们应该知道没什么用，但是该来说的总会说一次。
郑远枫也不过只是个马前卒而已。
“站在哪一边还不明显吗？”
我摊开手，给他看我手指上的老茧。
“我只是一个厨师，跟着董事长就能一步登天，当上运营总监，唐先生能给我什么？”
我揶揄地盯着郑远枫：“好像你当了上门女婿七年多，董事长也就只给了你一个运营总监？想起来真的觉得有点不公平……”
“张之哲！”
郑远枫面色难看，终于忍不住嘶吼。
我只耸了耸肩。
郑远枫只是来试探，我当然对他一点儿都不用客气，郝小姐战战兢兢，看着我送走了这尊瘟神，这才恢复了平静。带着我先去分管副总办公室拜访。
总监级别已经是食物恋的高层，我的直接上级是分管运营的副总孟庆岩。
他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整天乐呵呵的，留着一撮白胡子，平日里也经常出差，上次食博会的重要会议都没参加，我也仅见过他一两次。
他也是袁文博的创业老伙计，在运营上面也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基本上可以算是袁文博的传声筒。
本来范攀峰接任总经理之后，想要将他换掉，但基于袁文博的坚持，他还是屹立不摇。
——其实现在食物恋集团中充塞着这样的人，他们因为早期跟随袁文博，拿到了原始股份，差不多已经财务自由。而经营管理的能力又跟不上时代，袁文博之所以还用他们，主要是作为耳目来监督整个集团的运营。
他们自己也清楚，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袁文博，只有袁文博对他们的信任，才让他们能够稳居现在的高位。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或许会有贪污腐败的小动作，又大多数庸碌无能，但却是对董事长最为忠诚的一个群体。
孟庆岩笑嘻嘻地接待了我。
他正在盘他手里的菩提，办公室里也堆满了各种文玩和玉石小玩意，与其他办公室的风格完全不同。
“张总监，你来了就好。早就听说你不但菜做的好，脑子也转的快，这个时代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以后运营部有你，我就放心了。”
他开怀大笑。
这套话我估计谁来了他都这么说，只要改两词就行。
就像当初郑远枫上任，他肯定也是这么说的。
只要是袁文博安排来的人，他都照单全收——反正他也真的不需要怎么费心思，最多不过是在运营部的策略上签字而已。
“我一定会努力，不负董事长和孟总的厚望。”
我也套话淡淡回应几句。
袁文博说过，不必管他们。
这即将到来的洪流大潮中，食物恋内部，必然迎来一场洗牌。袁文博除了想要加强自己的控制力、扫除对手之外，也想要减少冗员，帮食物恋抛开包袱，继续大踏步前进。
即使是跟着他那么多年的老兄弟，他也未必念旧情保留。
——实际上原本他留着这些人，本来就是不是什么念旧情，无非就是有利用价值而已。
如果能借此机会清除异己，重新优化食物恋集团的管理架构，他当然也会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把没用的人扫地出门。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方美贵一再提醒过我。
见完孟庆岩，剩下一个流程就是见总经理范攀峰，等于范攀峰虚以委蛇结束，我的升职也就宣告完成，只要再回到运营部，接受部下的欢呼和马屁就行，然后晚上人事部会组织一个欢迎晚宴。
范攀峰的办公室在顶楼。
他与袁文博各占了一半。
这本来是袁文博要将交权给他的信号，但是由于理念的冲突，这一切变成梦幻泡影。
范攀峰的巨大办公室也就失去了价值，除了一个漂亮的女助理给他看门之外，平时门可罗雀。
只有这种形式上的上任，才必须去范攀峰那里拜个码头。
以前我觉得范攀峰早已经不足道，他留在食物恋，无非也就是拖时间，然后找机会找个好下家而已。没想到他也在暗中布局，想要东山再起。
——所以说，想在这舞台上争斗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他能打工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哪儿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尤其是，他还是崔洁联合的对象。
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带着这样的怀疑和心情，踏进范攀峰空荡荡的办公室，第一次正视这位名不副实的食物恋总经理。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在范攀峰办公室中，除了他自己之外，摆了另外一张办公桌。
办公桌后，崔洁穿着白色的套装，冷艳俏丽。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问她。
范攀峰双手交握，露出老狐狸的笑容：“张总监，我一直在等你。你的妻子现在我任命她为总经理特别助理，级别与总监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