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我对你的个人爱好不想评价，对文敏的选择，我也无权置喙。”
我感觉得到崔洁的眼中也闪着怒火。
“不过如果你想要好好谈判，最好收起你这种丑陋的炫耀姿态。”
崔洁的语气平静而冷漠，像是匕首。
我发现她这么说话确实很有杀伤力，如果对象是我，我肯定不好受。对象是唐大宇，他明显也是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示意文敏退到他身后。
文敏根本不敢看我们，低着头，巨大的羞耻和痛苦击垮了她，她佝偻着身躯，我觉得她竟然如此陌生。
唐大宇看着崔洁：“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点头说道：“既然崔小姐这么理性，那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现在食物恋老袁退位已成定局，我虽然占的股份不少，支持我的人也不少，但是我需要能办事的人才。”
“崔小姐就是人才。”
他瞥了我一眼，又补充道：“张主厨也一样是人才。”
“想要掌控食物恋集团，你们不可或缺。”
——袁文博身体的状况他并不了解，可能是得到了什么错误讯息，觉得袁文博不可能康复归来。基于这个前提，唐大宇想要掌控食物恋集团，最大的优势是他的股权和在董事会的地位。劣势在于，他其实被排挤于集团主流之外，在内部并没有自己核心的势力，更缺乏得用的人手。
郑远枫虽然投靠了唐大宇，但这个上门女婿本来就是袁文博摆着看的一个傀儡与备胎，未能真正掌握什么资源，在与袁樱离婚之后，更失去了他特殊的价值。
从这一点上来，他还远不如方美贵。
唐大宇想要争权，除了高层之外，在业务层面一定要有自己人。
崔洁在食博会的出色表现，得到了他的认可？
所以他用糖衣炮弹，想要诱惑崔洁投诚？
——这不可能！
别说袁文博身体没事，就算是他真的有问题没法康复重回集团董事会，不得不放权的话，唐大宇也绝不是一个良好的投靠选择。这个人喜怒无常，行事暴戾，我们之间没有香火情分，只有宿怨，投靠他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以为崔洁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她却只含蓄地摇摇头：“非常感谢唐先生的邀请，不过这事关我的职业生涯规划，我想好好考虑下，至少在食博会结束之前，暂时无法给你回复。”
漂亮的缓兵之计。
食博会完成之后，她不管怎么样能拿到广告公司的合伙人地位，等到袁文博回来，唐大宇这种跳梁小丑，自然只能灰溜溜地滚回欧洲。
不需要硬顶，只要拖过这一阵就够了。
我发现我在崔洁身上，也能学到许多东西。
唐大宇也没什么意见，他淡淡笑着：“既然这样，那我就静候佳音，崔小姐，加油！”
他居然颇有绅士风度地对崔洁欠了欠身，并未翻脸也未逼迫，拉着文敏扬长而去。
他一走，紧绷的气氛才稍有缓和。
我也感觉到好像是凶猛的野兽离开，心里松了一块——这么想有点对不起文敏，但正如唐大宇所说，这是文敏自己的选择。
之前文敏对我表达也是同一个意思。
“文敏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我忍不住问崔洁。
毕竟舒薇薇是个可怕的前车之鉴，文敏现在显而易见已经被唐大宇完全掌握在掌心，她如果出什么事，我一点儿都不会意外。
别看刚才崔洁神色镇定，等到唐大宇离开之后，她也终于脸色苍白地坐下，连喝了好几口冷的菊花茶才宁定下来。
她内心的恐惧并未完全排解。
“以前，舒薇薇也是这样……”
她喃喃自语。
“你见过？”
我骇然。
我记得崔洁以前只是说见过舒薇薇身上的伤痕，乃是那一晚之后。如果她还捡到过舒薇薇这一面，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一晚的惨案之后，舒薇薇还受到唐大宇的控制？
那就难怪小楠是唐大宇的孩子。
“不。”
崔洁摇了摇头：“是舒薇薇告诉的，在那晚上之前。”
她看着我苦笑：“她的情况可能与文敏不一样，她只是害怕、畏惧和被引诱，但我看文敏，像是乐在其中。”
舒薇薇很不愿意，很排斥，很反感。
但她违拗不了唐大宇，据她说，唐大宇并没有对她有性的要求，只是各种折磨与控制，所以她勉强能够忍受。其实与被霸凌的情况差不多，只是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舒薇薇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害怕，被人精神控制并不奇怪。
而文敏，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少妇，她有自己的思想和三观，她有自己的家庭。
怎么会短短一段时间，竟然就会变成这样？
她说自己需要被人需要，但难道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回想起刚才文敏的表现，我痛苦地闭上眼睛：“难道我们现在就不管了？她这样下去，会彻底毁了自己和家庭！”
她和老周还没离婚吧。
老周虽然是个不靠谱的，但至少不会刻意去伤害她。
她要跟着唐大宇，会遭遇何等悲惨的命运，以我贫瘠的眼界和经验根本无从想象。
我很担心。
然而崔洁似乎心不在焉。
“她是成年人，她要怎么选择，我们实在管不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冷酷。
理是这么个理，但到底，文敏也曾是我们夫妻的朋友。
我还想再提提，崔洁却干净利落地转了话题：“文敏的事，我们暂且不管。还是先考虑考虑当下吧。”
她已经沉思了许久。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在考虑什么，看她的表情才忽然明白：“崔洁，你不会真在考虑刚才唐大宇的提议吧？”
“有何不可？”
崔洁挑了挑眉毛：“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考虑，我进入食物恋集团，比留在公司当合伙人的机会更好。何况唐大宇提出的条件，你也听到了。”
“张之哲，我在认真考虑和你当同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