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那奖金的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觥筹交错中，我悄悄问方美贵。
“当然是真的。”方美贵耸肩，“只不过我还没有申请而已，但肯定能批下来，与其让唐大宇收买人心，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食博会获取成功，给合作方追加奖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方美贵一向胆子大，先斩后奏无所谓。
她本来就是想试探唐大宇的反应。
出人意料的是唐大宇只笑着鼓掌，没有节外生枝。
这反而让方美贵更担心：“他葫芦里不知道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招拆招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怕的是唐大宇这次一直憋着，不知道想使什么坏，方美贵不敢掉以轻心。
大家喝得差不多，准备二摊的时候，文敏突然走过来对我说：“张之哲，你一会儿别走，唐先生想找你谈谈。”
唐大宇找我有什么好谈？
我转头看向他，他微笑对我举着酒杯，像是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我绝不相信唐大宇对我会有什么好意。
他这个人的性格本身就阴沉可怕，睚眦必报，不论别的恩怨，我可是狠狠揍过他一拳，难道这种人还能宰相肚子里撑船不成？
我回头看崔洁，崔洁对我点点头。
显然文敏也通知了崔洁。
方美贵却不在此列。
“他要和你们谈什么？”
她听我说完，皱了眉头：“留下吧，听听他说什么。我心里总不踏实，他越是不不出招，越是让人心烦。”
要是能把话说明白了，反而可以想办法对付。
方美贵为了我们说话方便，自己带着食物恋一波人先走。广告公司几个闹闹嚷嚷去唱歌了，包厢里最后只剩下唐大宇、文敏和我们夫妇俩四个人。
唐大宇点了根雪茄。
崔洁皱了皱眉头，我过去把窗户打开。
文敏站在唐大宇身边，乖巧驯服，与平时所见完全不同。
——我已经无法把她当作朋友看待。
“唐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
崔洁语气平静，单刀直入。
从上次决定去见唐大宇，她已经恢复了勇气，即使私底下对他仍然充满了忌惮，但是当面绝不会示弱。
“崔小姐快人快语。”唐大宇轻轻抖落雪茄灰，文敏诚惶诚恐地用手捧着。
我心脏猛地一缩。
雪茄灰地温度可不低，文敏是把自己当成了烟灰缸？
她不怕疼吗？
崔洁攥紧了我的手。
这是唐大宇在示威，我明白。
在文敏身上，他实践着自己的权威，当初他用在舒薇薇身上，造成了崔洁好几年的阴影——但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未经人事的大学女生。
“我想邀请崔小姐入职食物恋。”
唐大宇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知道你们公司打算给你合伙人待遇，但无论如何，广告公司终究是乙方，这么小的池塘养不出蛟龙。崔小姐的才能我早就看在眼里，只有在海洋里才能发挥你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本事。”
“食物恋，就是你的一片海。”
“我可以比照你在广告公司的待遇给你股份，再多出一倍的薪水。”
他眯着眼睛，说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条件。
就连崔洁也没想到唐大宇今天居然会说这个，明显地愣了愣。
“你们不要先入为主。”
唐大宇努力笑了笑，但是满脸横肉地他在阴影下仍然笑得很狰狞，这表情并不能让人愉悦和平静：“崔小姐可能一直以为我是坏人，张主厨也受她影响，总是对我多有戒备。”八壹中文網
“其实在商言商，我们又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仇怨。无论是崔小姐还是张主厨，都是食物恋的栋梁之才，能够帮公司赚钱的员工，就是好员工，我何必与你们过不去？”
他像是转了性一样，这话说得竟然好像通情达理。
但我们没那么容易被蒙蔽。
舒薇薇也就罢了，文敏至少是我亲眼目睹。
“唐先生！你不要说得那么轻飘飘，舒薇薇是怎么回事？小楠现在怎么样？文敏又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向他质问。
“张主厨永远都是这么有活力和正义感。”
唐大宇目光没看向我，一直落在崔洁的身上。
“我想我确实需要一点时间，给你们解释解释。”
他从容不迫地又坐了下来，吩咐服务员再开一瓶红酒，当然我和崔洁都是推辞滴酒不沾——对上这种毒蛇一样的人，再怎么防范都不为过。
唐大宇也不在乎，他摇晃着红酒杯，目光穿过透明的酒浆与杯壁望向我们。
“我想关于舒薇薇，你们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没错，小楠是我的女儿，但这只是个偶然，并不是我故意的。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孙杰想要报复，我只是帮朋友而已。”
帮朋友，然后就参与轮奸？
不，我才不相信他这种避重就轻的说法，看孙杰的反应和后来孙家的态度，显而易见唐大宇才是主谋。
“我本来不知道小楠的情况，让她吃了很多苦。”
“后来郑远枫拿着亲子鉴定来找我，我才知道小楠和我的关系。”
“我没有别的孩子，小楠我当然要好好照顾，这一点，不劳张主厨和崔小姐费心。她在我家里过得很好。”
“至于文敏。”
“她不过是你们广告公司普通的员工，也是你们普通的朋友，没有什么特质，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不会故意去对付她，也不会提拔她。”
唐大宇冷笑：“我只是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有服从的潜质，我只是随便问了问，她就答应了我当她的主人。”
他挥了挥手：“叫两声。”
文敏地脸憋得通红，求饶似的看着唐大宇。
唐大宇不为所动，语气森冷：“叫两声，小母狗。”
“你干什么！”
我差点又忍不住挥拳，是崔洁拉住了我。我们沉默而尴尬地对峙着，直到文敏打破了这种僵持。
她向前走了两部，抬头望天，脸颊上流下羞耻的泪水。
“汪，汪汪。”
她低低地叫了两声。
唐大宇发出了肆无忌惮地狂笑，而我的肺几乎要气炸，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