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城中出事了,山匪派人去慕家传话,慕姑娘不见了就要慕家其他姑娘上山寨,山匪只给了三天时间,要是慕家不交出一位姑娘,那么他们亲自过来抢。”
卿于怀刚探路回来就收到城中的消息,本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大人,慕姑娘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刚才她问过两遍有没有慕家的消息,小的都说暂时没有,要是她再问,小的骗不过去了。”
卿于怀抬眼看着不远处忙碌的身影,要是她知道这件事会害了慕家其他姑娘,那么她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慕家其他姑娘多大了?”
“慕姑娘有一位妹妹,还差三个月及笄,还有两位表妹,一个十三,一个差半年及笄,算下来她亲妹妹年纪最大。”
麻烦大了,卿于怀抬头望向永城的方向。
来之前已经有了计划,让大部队慢些走,给某些人他们不愿意前来剿匪的意图。
毕竟当初他能来,并非出于主动。
可是现在,山匪色胆包天,连未及笄的姑娘都想染指。
“派人去传话,让大部队在不明显的情况下加快脚步,三天内必须赶到永城,再去通知阿楠,计划提前,让他做好准备。”
“是!”
“等一下,关于慕家的消息,要是她再问,你就说山匪去慕家搜查审问,没查到什么就走了,顺便告诉她山匪开始盯上别的姑娘。”
“是!”
卿于怀转头看一眼她,她正好望过来,扬起脸露出一笑,还朝着他挥挥手。
看着很快就跟其他人打成一片的她,看着她那张笑脸,希望能一直笑着。
把她从山匪花轿中救出来之后,她好像一直哭。
比起哭,她笑起来更好看,眉眼弯弯,整张脸洋溢着如沐春风的真诚。
不是京中世女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雅笑,是一种让人一看就觉得是发自内心的笑。
“大人,大人这是我做的,您尝尝。”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手中还端着看起来就精致的吃食。
迎着她期待的目光,卿于怀接过来尝一口。
“大人,好吃吗?”
又吃了一口,味道比那些大老爷们煮的杂食好吃多了。
“好吃!”
一句话,面前的笑脸更灿烂了“大人你吃着,要是不够还有,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就会做点吃的。”
说完,慕念念回到火堆旁,继续忙碌着。
卿于怀一边找位置吃着东西,一边看着有些不一样的士兵。
不少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夸奖今天的吃食,言语中全是对慕念念的好话。
再看看勤快的慕念念,之前觉得她胆小娇气,相处下来确实是有些胆小,可是不怕累不怕脏,什么活儿都干。
最重要的是简单的食材经过她的手,味道就是比别人做得好。
把她留在这里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随着夜色降临,一群大老爷们吃饱喝足之后聚在商量今天的探路情况,慕念念就在一边忙着清洗碗具。
“大人,这些山匪不是普通的山匪,不管是哨卡还是巡逻,都有一套规矩,绝对是经过训练的军队。”
“是啊,大人,本来我以为有了精准舆图会很快找到他们,确实是很快找到他们,可他们警惕性非常高,并且随身带着各种兵器,他们的兵器比朝廷分发的武器还要精良。”
“不仅如此,他们对武器的管理非常严格,我看到其中一人在巡查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把手弩,我捡到了,准备带回来研究一下,结果,他们结队回来寻找,说要是找不到,回去就要挨军棍。”
“除了正规军每天需要检查武器数量,一般军队没这样严格,他们连手弩这种小兵器都这样看重,我绝不相信他们是简单的山匪。”
卿于怀听着得来的消息,脸色黑得可怕。
他从小在军营长大,清楚军队能力如何,只要看对兵器的态度。
这些山匪每天有规律巡查,每天清点兵器,也就是说他们自成一套管理秩序,直接说明山匪分工明确有纪律。
想到一种可能,卿于怀一脸严肃开口。
“纪律严明,凶悍,行事带匪气,我记得朝廷曾有几位这样的将军,只不过十五、六年前已经死了,据说死的时候面目全非,你们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死。”
嘶,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人的意思是有人诈死,然后变成山匪。”
卿于怀沉着脸望向燃烧的火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皇上仁慈,并没有斩首当初夺位的几位王爷,只是关在宗人府,可安分几年之后,被发现还有人想着帮他们造反。”
“也就是那一两年时间,清除了不少余孽,其中有好几位武将。算算时间,那些武将出事的时间和永城山匪出现的时间吻合,保不齐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借机放走那么一些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要是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山匪的纪律性,那么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山匪头头绝对是军中之人,而且身份不低。
原本是来剿匪的,没想到还会碰上这种事。
商量好之后的卿于怀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十五、六年前那两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死了很多人,也是皇上忌讳的几年。
那两年死的人不管身份高低,都草草埋了,生怕再出事端,也怕皇上看到这些人会生气。
因为他爹亲眼见证过那两年的乱事,偶尔在他面前提一嘴,所以知道一些。
至于是不是有人借此机会诈死,就要京城那些人来查了。
夜色下,卿于怀安排人把一封加急信写好,连夜找人送出去。
窸窣!
轻微的声音传来,卿于怀当即警惕起来,手握在腰间匕首上,一步步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
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匕首回归原处,神色却有些不悦。
“大晚上你不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神色不悦,声音带着训斥,直接把慕念念吓到了。
看着不说话的她,卿于怀难掩厉色说道“周围都是士兵,眼下又是关键时刻,像你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一旦被发现,会被当成奸细。”
听到这话,慕念念慌了“大人……我不是奸细。”
“我怕没说你是奸细,是告诉你这种行为很危险,周围都是士兵,每人身上都带着兵器,一旦发现可疑人,直接动手。若是刚才我没注意到是你,手里的刀已经落在你身上。”
“大人,我……我……”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我……我想去洗洗身子。”
安静,诡异的安静,夜色遮住两人泛红的脸。
从出嫁那天,她就没洗过,加上天热,身上都臭了,实在是受不了就趁着夜色去洗洗。
其实她是害怕的,这里山里,夜晚只能勉强看到路,却看不到有没有虫子和蛇。
可她没办法,白日里士兵都去河边取水,傍晚会有士兵结队去河边洗澡,她已经忍了一天了,今天实在受不了身上的汗味,才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洗洗。
结果……被抓包了。
慕念念垂着头羞到不敢抬头,卿于怀没好到哪儿去,整张脸都热了。
看着漆黑的夜色,看着距离河边有一段路的道路,想着她胆小的样子,卿于怀压下脸上的燥意,压低声音开口。
“周围可能会有虫子,我送你到河边,顺便帮你守着,不会让人靠近。”
慕念念咻一下抬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洗澡,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守着,这要是传出去,铁定是……
不过,她挺怕的,要不是实在受不了身上脏,打死也不敢跑出来。
要是有他送她过去,再在一边守着,出什么事都不怕,因为他会保护她。
“多……多谢大人。”
小小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清楚传进耳中,刚压下去的燥意再一次涌上头。
天热了,等她洗完,他也要去洗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