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湛脸上的温柔神色瞬间被阴鸷紧绷所取代，他的眼神冰冷锋利，“你说什么？”
温柏看着他，清净淡泊的神色中浮现晦暗，“我知道，两位既然做好了留下孩子的准备，也必然考虑到了以后种种情况，她年纪尚小，却愿意生下孩子，也必然是做好了和你一生的准备。”
“凭陆先生的财力，能力，那些外在问题一定有办法解决，只是，你一直在吃药，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孩子容易流产，就算保住了，也很难保证是个健康的孩子。”
陆南湛的神色凝重阴翳，像是死寂里生出了遍地荆棘，他全身紧绷克制，脖子上的血管凸起又平复，他的唇艰难地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才会影响到了羡羡肚子的宝宝。
“不管孩子如何，大多数做父母的都愿意去爱他，可是，对孩子是不公平的，他有权拥有一个完整健康的人生。”
陆南湛觉得自己像是沉没在了汹涌的潮水中，每当以为自己摸到了岸边，冰冷澎湃的潮水就再次扑面而来，让他几乎沉没窒息其中。
“影响到…孩子的几率…有多大？”他断断续续的开口道，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
“非常大，可以去和医生交流一下。”温柏眼神寂静，“我的建议是，长痛不如短痛，两位都还年轻，你的状态也在好转，不如等过两年，时机成熟了，孩子，一定会再有的。”
阳光很好，却照不进他此时的寂寞沉寂，陆南湛只觉得烦闷燥郁涌动，找不到出口，他觉得有些窒息，用力松了松领带，伸手向身上摸去，试图寻找烟火。
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才蓦然想起，他已经开始戒烟了。
陆南湛没说话，但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好像在膨胀着，他胸前的衬衣紧绷，依稀可见肌肉的沟壑。
身侧的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沉暗，克制到了极致。
温柏的语气清润中带着安抚，“两位打算要几个孩子？”
陆南湛抿唇半晌，沉声道，“一个。”一个就够了，给她完完整整的爱，生多了羡羡也会太辛苦。
“一个的话，更应该尽力给他一个完整美好的人生不是吗？如果开始就是不圆满的，以后的人生也会很艰难。”温柏顿了片刻，继续说，“每个生命的到来都很珍贵，但有些时候，可能缺了些缘分。”
……
温柏走后，陆南湛独自在楼道坐了很久很久，才进了病房。
进去的时候，宋清羡正在床上摆弄那些小衣服，眼中含笑，温柔美好。
“阿湛…”
陆南湛走到床边，俯身温柔的覆上她的唇，温柔缠绵渐渐变成啮咬侵蚀，力道加重，带着不安与占有。
结束之后，宋清羡跪坐在病床上，仰头看着他，唇有些红肿，又亮晶晶的，眼神潋滟柔软，脸颊绯红，格外勾人。
担心她仰着身子久了会累，陆南湛护着她的腰，让她躺到床上，他的阴影覆在宋清羡身上。
他欺身而上，却没让她承担到任何重量，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颈窝处。
忽然被压倒，宋清羡还迷迷糊糊的，被他的气息喷洒得又痒又潮，她轻推了下他，“阿湛，怎么了？”
陆南湛墨眸深不见底，注视着她，“羡羡，还想亲。”
宋清羡莞尔一笑，抱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先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接着渐渐变成烙印般的深吻，他吻得很深，直抵喉间。
长吻结束，宋清羡剧烈的喘息着，陆南湛抬手擦净她的唇角，微微粗糙的指腹，她情不自禁地颤栗。
陆南湛侧身躺在床上，把她揽入怀里，“羡羡，我爱你。”
宋清羡抱着他的腰，呼吸仍有些凌乱，“我也爱你。”
“也爱宝宝。”他的声音沉郁。
“爱谁多一点？”少女眼眸弯成月牙状，颇有耍赖争宠的意味。
陆南湛指腹轻轻抚摸她的唇角，“这也要争？”
“万一你以后变成女儿奴了怎么办？”
陆南湛贴着她的额头，在她唇间轻吻，“爱你。除你之外所有，都是爱屋及乌。”
笑意娇俏嫣然，宋清羡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阿湛，你压到宝宝的衣服了，会皱的。”
陆南湛起身坐到一旁，“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宋清羡眉眼俱弯，拿起衣服来，“阿湛，你眼光真好，真的很好看，穿上应该像小公主吧，我开始期待我们的宝宝了。”
陆南湛静静看着她，难掩眼中沉黯寂寥之色。
她拿起一旁的小兔玩具捏了捏，“明年出生的话，刚好是兔宝宝。”
陆南湛抿唇沉默，起身把衣服叠好，“羡羡，先收起来吧，先吃晚饭好不好？”
“嗯。”宋清羡乖巧点头。
他把叠好的衣服，玩具收起来，“羡羡，晚上吃什么？”
“阿湛，宝宝真的好乖。”宋清羡弯眸看着他，“一点也不难受，也不恶心。”
陆南湛眉眼深沉，眉梢隐匿在沉暗里，他挑了下眉，“说吧，想吃什么？甜品？蛋糕？奶茶？”
她这几天都暗戳戳地要吃甜的，都被陆南湛无情忽略了。
宋清羡的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的舔了下唇，“有点。”她换上一副无辜清澈的眼神，“可以吗？”
“可以。”陆南湛点头，语气中满是哄她的意味，“我叫他们都帮你买来，好不好？”
“好。”宋清羡挽唇，“阿湛，今天怎么这么好？”
陆南湛捏了下她的脸，“没良心的，让你少吃点甜的还不是为你好。”
晚上的时候，宋清羡照例躺在陆南湛怀里，让他读故事。
读的是《小王子》的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蛊惑，轻轻敲在心间，柔软悸动。
忽然，宋清羡感到冰凉的触感落在脸上。
她抬眸对上陆南湛的眼睛，眼眶微红，眼底痛苦拉扯。
她慌忙起身去擦他的眼泪，“阿湛，怎么了？”
陆南湛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颈处，半晌才沉闷低哑道，“羡羡，这个孩子，先不要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