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可可的这个案子在当年就很难办,因为来接走刘可可的人没有留下影像资料,老师的记忆也含糊不清,所以案子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进展。
邱健清和林森想在久远的两年之后重新提起这个案子,难度可想而知。
邱健清问:“同志,请问刘可可在失踪之前,你们家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没有看到可可和一些陌生人接触?”
“那不能够,也就是那天我疏忽了,其实我们家可可平时被保护的可好了,你想想,家里四位老人加上我们夫妻两个,这孩子往常出门身边就没少过人。”刘建伟一谈起可可来,情绪就难以自制,“可可这孩子谁都喜欢,她干妈出去旅游或者参加什么活动,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带,就带着可可。”
哪里又冒出一个干妈?邱健清追问:“他干妈是谁?”
“孩子他干妈呀?那个人肯定没有问题,孩子他干妈叫韩小红,是海关处处长的夫人。”
邱健清心里不禁疑惑——按刘建伟的家庭环境,和海关处长不该有交集啊?于是他说:“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们确认孩子他干妈的身份是真的吗?”
“不会错。”刘建伟丝毫不怀疑这个人,“前年我们可可过生日,建宏他非要在饭店办个生日宴会,碰巧碰上韩小红也在那里吃饭,经过建宏引荐,韩小红才和我们相识。她当时觉得可可特别可爱,立刻就把手上的镯子撸下来要给可可。我虽然不懂什么珠宝玉石,但局长夫人带的东西能便宜吗?我连忙给人家退了回去。后来韩小红他们所在的剧院需要一个儿童演员,就通过刘建宏的关系找到了我家,可可在剧团演了几个角色,她就把可可认作了干女儿。”
从刘可可的照片可以看出,这的确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孩子,两个小小的羊角辫,大大的眼睛,从出生开始就没受过伤害的纯洁笑容,韩小红从心里疼爱这个小下属理所当然……假如她的名字没有和刘建宏牵扯在一起的话。
邱健清问:“您现在和韩小红还有联系吗?”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们就不怎么来往了。”
然后邱健清、林森又和刘建伟聊了一会儿,从他嘴里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两人便告辞离开。
出门上车,邱健清对林森说:“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肯定要查查这个韩小红。”林森如是说。
邱健清的眼神却异常深邃,他点了一颗烟,缓缓吸了一口:“官太太不好办,当年的办案人员肯定是知道了韩小红的身份,就没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如今咱们要重新把这条线拎起来,你知道万一拎断了是什么后果吗?”
林森看着他,很淡然的笑了一下:“我学历高,大不了改行教书呗。”
邱健清发动了车辆:“可以可以,那我就只能改行当保安了。你跟大学好好说说,应聘教授的时候捎一个门卫行不行?”
“没问题啊,中介费500。”
“行了,林森,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还没托上你的关系呢,就先谈起价钱来了。我看你这个月的加班补助是要悬!”
“彼此彼此,你这个队长假公济私起来也当仁不让。”
两个人嘴上说的轻松,心底却觉得绷起了一根弦——韩小红身为海关处长的太太,如果用正常的手段调查手段,无论是直接传唤还是上门问询,假如在掌握了实质证据之前就打草惊蛇,那么不仅仅是给自己,还会给公安局带来不必要的争端。
所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暗中观察。
韩小红的身份很好打听,她是市话剧团的副团长,主要负责市话剧团的节目编排工作,有着比较高的权威,所以管的事情也很多。
打听到这样的结论之后,邱健清和林森就回到公安局把情况通告了其他人。他们一说出韩小红的身份,其他人也都头皮发麻。
胡天咂舌说:“这个人可不好查呀。”
“怎么不好查?我看就蛮容易的。”邱健清鼓励着他们,“韩小红管的事情非常多,我和林森下午去剧团踩了个点儿,借着买票的机会和售票员聊了几句。韩小红每天早上按时上班,晚上甚至还会加班,很少提前离开,也就是说这个人的生活轨迹非常简单。上班时间我们忽略不计,咱们就每天午休和下班后去跟她一会儿,万一能碰到什么线索呢?”八壹中文網
邱健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目前他们手上的工作还很多,调查韩小红这事不能和局里明说,也就是说他们要人没人、要资源没资源、要钱没钱,只能自力更生。
如是将就着三天下来,周五的晚上,胡天和英宁轮值来话剧团看情况,只见韩小红如同往日一样加班到了八点,然后才坐上了她那辆汽车。
胡天打了个哈欠,扭头对英宁说:“别看了,肯定又回家了。”
然而英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等等,你看他没有往家的方向走!”
韩小红没有往家的方向走。
她发动汽车,来到了位于江边的一家茶馆,这家茶馆建在湖畔公园里,位置极其偏僻,左右都是大片大片的杨树和松树,参天巨树围绕起着小小的茶楼,几乎寻找不到,须得从一条寻常人看不清楚的小路穿越进来,才能够扣响被装饰成蘑菇形状的门扉。茶馆右上方挂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牌子,好像怕人看见似的,牌子上写着几个字:陆羽茶楼。
不得不说这个茶楼位置实在是太好了,胡天和英宁只要一出现在茶楼周围,立刻就会被里面的人发现,因此他们两个只能在外围转悠。
两个人装作情侣,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眼神偷偷扫着通往茶楼的小径。
两人来到公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半,公园里的人日渐稀少。一个打更的老头巡逻过来:“嗨!小年青们。公园要关门了,你们也该走了,晚上这园子里可没有人。”
胡天陪着笑:“行,我们知道了大爷。再聊一会儿我们就走。”
两个人左右看了看,果然游客陆续地从园子里撤了出去。然而茶楼里的韩小红却始终没有出来的迹象,两个人明白,只要他们继续在长椅这里坐着,很快就会引起茶楼里人的反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个人也起身离开了。
胡天绕了个远,又回到了椅子后面的树丛里,他栖身在树枝和灌木中藏起身形,从树缝里监控着茶楼的动向。
树丛里偶尔有虫子和蚊子飞过,胡天皱着眉头,身上落满了蚊子,但为了革命事业的成功,他发挥了s市刑侦支队公安干警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就是比较怕邱队的精神,顽强的在树丛里蹲到了晚上9点。
这半个小时里,有六辆车依次停在了公园外的停车场上。六个穿着时髦的女人陆陆续续逆着人群走向公园,然后沿着小路走进了韩小红栖身的茶楼。
胡天拿出手机,关掉闪光灯,偷偷录下了六个人走进茶楼的录像,实时发给了在公安局等候的邱健清。
与此同时,公园外面的英宁端着一杯奶茶,假装不断地路过公园停车场。
英宁踮着脚叉着腰,嘴里装模做样的骂:“告诉你,王小二,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我再给你最后十分钟,你要是不来公园门口见我,咱们两个以后就再也不要见面了!你在工作?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和你的工作结婚去吧!我不管我不管!别跟我解释!”
她这一副十足的悍妇模样着实哄住了公园的看门人,老大爷低垂着眼睛看着她,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隔着窗子怯怯地跟她说了一句:“小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呀,别吵架嘛。”
英宁哼了一声跺了下脚,假装不高兴地跑进了停车场,趁着这个机会,她用手机录下了六辆车的车牌号和车型。
这六位衣着光鲜的太太一直聊到了晚上12点,才结伴走出了茶馆,蹲在草丛里等候的胡天早已经困得不行,全靠蚊子嗡嗡的吵闹声才坚持住了。他一听见脚步声靠过来,立刻端起手机对着茶楼的方向。
只见六个女人说说笑笑地走过来,其中一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本非常厚重的黑色封面的书,虽然手机像素不高拍不仔细,但胡天这双眼睛可是火眼金睛,借着路旁的灯光,他清楚地看到那书上画着曾经出现在刘建宏朋友圈里的倒五芒星,但书名却是古怪的拉丁文,他看了也记不住。
几个人快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韩小红拍了拍拿书的女人的肩膀:“把东西收起来,给人家看见了不好。”
女人恍然大悟似的停下了,自嘲道:“哎哟,你看我都忘了这事儿了。”然后立刻把书装进了自己的提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