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弯腰捡起地上的宣纸，十分上道的叠好交给了傅文轩。
这种事情她从前经常做，这其中两遍的经文猜都不用猜是那位代抄的，少爷宝贝得很，每回都要自己拿在手里。
虽然她不太懂两人之间的事情，却能够感知到不同。
傅文轩一边抱着披风，一边接过宣纸，转身就准备走：“我母亲呢？”
十一将小桌子搬到旁边去，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就跟上：“大人刚刚在前厅吃早饭呢，现在应当是准备上朝去了。”
“嗯。”
两人从祠堂里出来，傅文轩便朝右边的小道走去，十一急忙开口：“少爷，您去哪儿？”
傅文轩头都没回：“将经文送去给我母亲。”
“......”
十一有些为难的挠了挠脑袋，追了上去，也没说让她不要去，就这么跟在身后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
“少爷......”
总是叫了一声后面又什么都不说了。
傅文轩等着她开口，却半天没有听到，忍无可忍，拧着眉转头看她：“有话就说，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两日恐怕没有比她将几个商家嫡女给打了更严重的事情了吧。
十一噎了噎，最后还是将傅博远刚刚交代给她的话说了：“大人说您不用给她送经文了，自己收着吧。”
“为何？”
每回抄完了，不是都要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看看她有没有漏写，有没有错写吗？这回怎么又不要了？
十一眨了眨眼，抿着嘴嘟囔：“大人说经文出自谁手，您心知肚明。”
声音太小，傅文轩没有听清，脚步一顿，停下来：“什么？”
“大人说了。”十一眼睛一闭，就开始学傅博远的语气：“剩下的两篇经文出自谁手，轩儿与我都心知肚明，就不必送过来了。”
说完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想要看看前面的人什么反应。
傅文轩低头看着手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字迹，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何止是她们，在这太傅府里，她爹爹，还有十一都是知道的。
当今圣上从小就待她极好，十次惩罚里十次都是她偷偷帮自己受着。
只是她们之间注定是不能够在一起的，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倒不如守着各自的心思，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如此她便也不再有过多不应该的幻想。
等终于尘埃落定，到了分离的一天也能忍着情绪同她说一声再见。
“嗯，那我们回去吧。”
心中是这么想，但是行为却又出卖了她。
仔细将手中的宣纸收好，又把披风抖了抖挂在手臂上，转身朝恣怡园的方向去。
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矫情的过分。
早便想好了在这太傅府里守到她成亲，不会过多打扰，却又忍不住为她的到来而高兴。
欢喜她心中也是惦记着自己，又难过两人的身份想要在一起隔着千山万水。
想要抛开世俗的所有枷锁待在她身边，又害怕她一代明君将来会毁在自己的手里。
十一去厨房了，傅文轩将手中的东西都一一放好，就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越想心口就越是疼的厉害。
有些难受的握拳在胸口的位置垂了垂，赌气道：“这颗心倒不如直接挖了算了，至少还能够干脆舒坦些。”
还管什么江山社稷，管她能不能做个好皇帝。
傅文轩时常会这样赌气想着自私一些，但终究是不想她背上骂名。
御书房里。
徐灵意退朝回来，暗二便将傅文轩醒了后的一切动向如实汇报了。
灵汐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她昨夜去了太傅府，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她：“你怎么还在傅文轩身边安插了眼线？”
现在可好了，听到了这话心里不知道多难受。
徐灵意脸上不显，抬脚往窗边走去，背对着灵汐朝外面看去，薄唇紧抿。
知道傅文轩说的话不是出自本意，却依然闷得不舒服。
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已经开始处理公事的灵汐：“没有在她身边安插眼线，不过是担心她醒了会闹脾气。”
她不喜欢的事情，自己从来就不会做。
这次过去，怕她知道了会不高兴，所以才让暗二过去守着。
想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即便两人如今形同陌路，到底还是怕她会偷偷生自己的气，心里竟还隐隐有些期待，若是真的生气了，便如从前那般再去哄一哄。
傅文轩难受的想要把那颗心丢了，徐灵意却想要好好保护着。
她的心里装着无价之宝，半分也舍不得。
就这样痛着都比忘了好。
灵汐听到她的回答，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头都未抬：“皇姐比我更清楚傅文轩的性格，她的心落在何处我们都知晓，她的本意并非如此浅显。”
要不怎么说是一父同胞的姐妹，两人在临摹的天赋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徐灵意模仿傅文轩的字迹可以说是如同出自一人之手，灵汐模仿徐灵意的字迹竟也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怕某人伤心过度，灵汐才放下手中的笔：“皇姐应该比我明白。”
可别没心情工作了，之前说好了到她成婚前一日约定就结束的。
徐灵意当然清楚。
“我只是担心，她若是把心挖了，那将我放到哪里？”在灵汐略微疑惑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我，若是没了，那我岂不是也要被她抛开。”
“......你知道就好。”
还能开玩笑，看来确实是没有多么伤心。
灵汐还是第一次见她说这样的话，有些适应不过来，本来想要调侃两句，但是见她神情认真分明是发自内心的那样认为。
又默默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人类的世界里，为对方好这句话似乎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与关系当中，贯穿着人生数载。因为在乎，为对方考虑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不过似乎都忘了询问，对方究竟需不需要这样的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