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森抬头看向湛蓝色的天空，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他回想起六百年前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候的他，刚刚修炼成道，却不慎被一气道盟的人发现，惨遭追杀。
不知逃亡了多久，他在一座大山中重伤昏迷。
醒来后，王先森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水牛，身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
“你醒啦？”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人类？！
王先森吓了一跳，
他只觉得全身抽痛异常，疼痛难耐。
想要翻身坐起，可完全无法挪动手脚，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
“你还不能动！”一位妙龄女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你伤得很重，得好好休息。”
她伸出满是茧子的小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安慰他的情绪。
“人类.....”
“嗯？谁在说话？”
“离我......远点......”
女子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声音是从自己救下的这头水牛的嘴里发出来的。
“你你你，你会说话？”
“难不成？你是神仙大人？”
王先森一脸懵逼，这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正常人发现动物会说话不是觉得它是怪物吗？怎么还觉得他是神仙？
他本想把这个女子吓走，没想到却获得更加悉心的照料。
接下来的几年里，王先森在女子的照顾下，很快恢复了伤势。
他不再向往征战世界，而是决定待在这样一处偏远山村，过着平静的生活。
养伤期间，王先森逐渐放下防备，开始了解自己的救命恩人。
女子叫做陈思莹，曾经有过一个恋人。
只是那家伙好生混蛋，一边假惺惺地和她许下承诺，一边同别的女人花前月下。
知道真相后的陈思莹心灰意冷，决定住进山中不再过问人事。
没曾想，上山砍柴的时候，遇到了重伤昏迷的王先森。
一人一妖之间的关系也随着时间逐渐升温，双方心底都暗生情愫。
“神仙大人，你说，这世间，真的存在爱情吗？”陈思莹对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应该吧。”王先森身为牛妖，对感情之事不太敏感，“你们人类不是有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吗？虽然结局都不咋地。”
“是啊，结局都不太好。”八壹中文網
“老牛我觉得，爱情不就是双方将对方视为唯一，彼此陪伴一生？”
“可是陪伴哪有那么容易？这世间的负心汉多如牛毛。”
“那你就别和人过呗。”王先森刚刚说完，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回过神来时，陈思莹很认真地对上了他的双眼。
“神仙大人，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
“说什么谢谢啊？老牛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如果不是你，我就死在大山里了。”
王先森接着说道：“我现在法力也恢复了，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大富大贵，还是......”
“我想和您过一辈子。”陈思莹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以......啊？你说什么？”
“神仙大人，我希望能和你过一辈子。”陈思莹认真地说，“我的寿命有限，不会耽误您很久的。”
“这......”
“您不愿意吗？”
“人妖殊途。我可以保护你，但是我不希望你承受世俗的偏见。”
“爱无疆界，我可以无惧世俗的偏见，只要您愿意。”
陈思莹将每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王先森动容了。
他以往是憎恨人类的。
不过，他真香了。
呼啦——
几道青气从他体内冲出，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七尺男儿。
“神，神仙大人？！”
在陈思莹惊喜的目光下，王先森轻轻牵起她的手。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从脖子上取下一对牛角，将其一分为二，放入她的手心。
这是他的法宝，也是他保命的最后底牌。
“让我做你的唯一。”
陈思莹想都没有想，直接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一人一妖，在月下激情拥吻，证明彼此是自己的唯一......
......
“神仙大人......”姚思莹的声音颤抖。
不管是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
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和他，在苦情树下，立下海誓山盟。
他愿意等她，等她转世。
哪怕她已成家，哪怕她已年老，哪怕她还青涩。
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会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牛角项链也不是什么生日礼物，只是儿时被自己舍弃的东西罢了。
或者说，在她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相遇了。
晶莹的泪不禁从眼中涌出。
姚思莹忽然觉得好疼，悲伤的怪物在肆意撕扯着她的心，名为懊悔的猛兽在不断咆哮。
但是记忆恢复，并不代表她就可以直接忘记这一世的爱情。
王先森看见了她眼中的犹豫，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
“再说了，你不是也拒绝过我了么？你觉得我很了解你，你却不够了解我，对我不那么公平。”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很平淡，但李云空能听见蕴藏其中无尽的悲伤。
跨越时间的悲伤。
他突然非常希望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很想为王先森续缘成功。
但现实是残酷的。
不管怎么选择，都会有人受伤。
“其实，已经有人做出选择了。”
涂山烟烟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刚好能让李云空听见。
李云空疑惑地看向她：“什么时候？”
“等回去的时候跟你说。”
“别卖关子呀！”
涂山烟烟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不再说话。
李云空一脸黑线，这位狐妖姐姐对于人心的把握拿捏得真准，至少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其实这一次我来，也是为了结束续缘。”王先森说道，“结束了续缘，以后我就不用再缠着你了。”
“你也不用自责什么的，这其实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也不是电视剧里不可开口的事情，只是......”
说完，王先森挽起他的袖子。
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外表看似彪悍的男人，西装下却是骨瘦嶙峋。
“我的寿命将至，没办法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