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涂山到江城也有高铁，花了半天时间，李云空和涂山烟烟便跟着王先森抵达这一世恋人所在。
王先森拨通姚思莹的电话，将她约到一家咖啡馆中。
“你认识她？”李云空好奇地问。
“当然。或者说，我很早就认识她了。”王先森说着，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中，火星四射，烟雾顿时缭绕开来。
深吸一口后，露出了真身，牛头人身坐在李云空面前。
“你不怕......”
“他用了障眼法。”涂山烟烟解释道，“在普通人眼里，他还是那张国字脸，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你知道唯一的定义么？”王先森忽然问。
“只有一个？”李云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
“其实昨天我没把话说全，这一世我不仅在她结婚前就认识了她，还在她恋爱前就认识了她。”
李云空看得出来，他眼中的孤独落寞是真情流露。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会等到她结婚前才想着来续缘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已经习惯等待了吧？我等了六百年了，再等这一阵子也没差了。”
“可你不是在她恋爱前就认识她了吗？”
“是啊。我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她，她每一世的喜好都差不多，因为了解，所以我和她的感情很快就升温了。”
王先森接着说：
“我对她的爱依旧热忱，但她对我就没有那种火热的感觉。”
“她觉得我们不适合做恋人，更像是两个有趣的灵魂看不上相互的皮囊，更适合做朋友。”
“不妨你说，其实在来涂山之前，很多朋友都觉得我应该放弃了。”
“你想啊，换做是你，你转世之后又没有前世的记忆，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跑过来和你说你是我上辈子的对象，让你这辈子也跟他好......拜托，凭什么？”
李云空沉默了。
他这才明白，这些来委托续缘的妖怪其实只是心思单纯，但单纯不代表蠢。
这些普通人几年甚至几天就能明白的道理，他们活了几百年难道还不知道？
难得的是，他们明明知道，却仍抱着一个真挚的心。
昨天他还觉得王先森就是一只单纯的牛头人，不明事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现在看来，反而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只牛妖的形象在他心中一下子高大起来。
就在这时，涂山烟烟开口了。
“客人，你觉得喜欢和爱，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王先森将烟头掐灭，“爱一个人，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但喜欢不会。如果我......”
“阿牛？”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探讨。
李云空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妆容朴素的女孩。
外表算不上十分惊艳，一米六左右，微胖型，属于普通的女孩。
王先森一下子就认出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眼中先是泛起惊喜的涟漪，随即逐渐黯淡下来。
“你来了。”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淡，“快坐，快坐。”
“好久不见，请柬你收到了吧？”姚思莹微笑着坐下来，好奇地看向李云空和涂山烟烟，“这两位是......”
“你好，，我们是涂山的红线仙。”李云空并没有将自己的实习红线仙证递出去，而是换了一个说法，“我们是负责找回委托人记忆的。”
他本应该说自己是帮忙转世续缘的，但换个说法，虽然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截然不同。
“找回记忆？什么记忆？”姚思莹好奇地问。
“前世的记忆。”李云空微笑着介绍道，“您知道王先生是牛妖吗？”
“牛妖？”
王先森疑惑地看向李云空，眼神交流一番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样貌。
这个样貌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在正常人的审美范畴内，用怪物来形容也不过分。
让他们意外的是，姚思莹不但没有尖叫，反而是笑了起来：“哈哈哈，阿牛你这又是什么整蛊吗？”
“小莹，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确实是妖怪。”王先森的声音很轻。
这是他内心的一根刺。
他生怕自己真正的样貌吓到姚思莹。
姚思莹愣了一下，也明白王先森说的是实话。
她深呼吸几次，调整好心情后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瞒着我？”
“嗯......”
“那......今天你找我是什么原因？不可能只是告诉我你是妖怪这么简单吧？还是说，你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王先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脖子上的牛角取了下来。
“还记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姚思莹亮出手腕，她的手上也带着小半根牛角。
“其实现在，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王先森有些哽咽，眼睛也红润起来。
“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姚思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但没有直接点明。
李云空见状，明白王先森的用意，立即拿出忆梦锤。
涂山烟烟已经提前将妖力注入其中，防止李云空妖力控制不当，把忆梦锤从道具变成凶器。
砰！砰！
清脆的两声同时响起。
王先森和姚思莹同时向前倒去，瞬间进入回忆之中。
片刻之后，他们同时醒来。
“为什么？”姚思莹看向王先森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我......”
“这应该不是全部记忆吧？”姚思莹看向李云空，询问道，“还可以继续吗？”
“当然。”
砰砰！
又经过两次回忆之后，曾经的一切，全部浮现出来。
终于明白，为何句句总是不轻易
终于明白，为何眼神总是会闪躲
终于明白，为何总是在关键时刻清楚洞悉。
而她的不坚定，却让他颠沛流离
姚思莹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此刻的她，内心五味杂陈。
她觉得很感动，也很羞愧。
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誓言，他可以等待六百年，爱自己六百年。
可是她现在，已经爱上了别人。
曾经彼此发誓，对方是自己的唯一。
可是现在，唯一，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