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3八百渡江
这一回说到,一介宵小怀异心,八百雄师过大江。
传说,南朝梁普通年间,“有童谣曰:‘青丝白马寿阳来。’”其后侯景作乱,乘白马以青丝为缰,兵皆青衣,从寿春进军江南。(自古这童谣谶语也是没谁了。据说金兵入侵前,宋人广有“金人守户”的习俗。)
侯景八百残兵在寿阳舔伤口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当时,萧衍任命曾经的养子萧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屯守江口,防备江北的侯景。(本来也是万无一失,又是茫茫大江,又是精兵强将,加之羯兵又少又疲,如果没有变化侯景就是个老死寿阳的命!)侯景后来请求娶江南名门望族王、谢两家的女子为妻。梁武帝即使贵为一国之君,也不敢帮侯景这个忙,得罪名门望族。梁武帝委婉告诉侯景道:“王、谢门高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意思就是,王、谢两家侨姓门第太高你配不上,可以换成朱、张两家吴姓试试看。这话深深伤害到侯景的自尊心,他为此发毒誓,以后必定要将江南女子发配给羯卒当奴婢。侯景不是甘于认命之人,他要拼死一搏!他与他的狗头军师王伟勾划,便暗中派人引诱劝说横江的萧正德,想与他互相勾结。侯景给萧正德写信说:“现在皇帝年事已高,奸臣乱国,朝纲错乱,政令颠倒,依我侯景看来,其灭亡要不了几天。何况您临贺王本来应是当太子的,却被废受辱,天下义士,暗自痛心,像我这样只知道忠心为国的人,难道就不愤慨!现在天下豪杰都归心于您临贺王,您难道会因顾及骨肉私情而违背天下万民的心愿吗?我侯景虽然武力不强,还是想奋力一搏。但愿您答应让我辅佐您搭救苍生,请您考虑我的诚意。”萧正德看信后大喜道:“侯景的心思与我不谋而合,这真是天助我啊。”(萧正德也是够垃圾,作为养子没有当上太子,就一直闹腾,作恶无算,甚至还反到北魏去过。而梁武帝萧衍却一直忍让,重用如故。这对父子的骚操作,也是没谁了。)
梁太清元年(ad548年)八月十日,侯景以诛杀朝中奸党---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驎、太子右卫率陆验、制局监周石珍为借口,竖起反旗,从寿阳开始叛乱。(当时萧衍身边的佞臣朱异,也确实闹得朝政糜烂不像话,但独独他对侯景是相当不错的,一直为侯景说话。朱异也是相当委屈了,我处处为你打算,你为什么还是针对我。清君侧的套路又开张。)八月十日,侯景起兵后,向西进攻马头,派遣他的将领宋子仙向东区攻打木栅,并捉住了戍主曹强。梁武帝听说这件事以后,笑着说:“这些人能干出什么,我折断一根木棍就能鞭打他。”随即下令悬赏,能杀掉侯景的人,封为三千户公并授予州刺史之职。十六日,梁武帝下诏,任命鄱阳王萧范为南道都督,封山侯萧正表(梁武帝之侄)为北道都督,柳仲礼为西道都督,裴之高为东道都督,邵陵王萧纶(梁武帝第六子)持节监督各路军队讨伐侯景。(梁武帝的诸子侄,其心也是各异,毕竟梁武帝萧衍活得太久了,他挡了很多人的路了。)
侯景听说官军前来讨伐自己,便向心腹王伟询问策略,王伟说:“邵陵王的军队如果到来,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一定会被他的军队所围困。我们不如放弃淮南,专心一意向东进军,统率轻骑兵直袭建康。临贺王萧正德(梁武帝养子)在建康内部反叛,大王你在建康城外发动攻势,天下不难平定!军队贵在神速,您应该马上上路。”侯景于是让自己的表弟王显贵守卫寿阳城,他对外诈称出外巡游、打猎,带兵出了寿阳城,人们都没有发觉这件事。(八百敢渡江,那也是狗胆包天呀!)
十月初三,侯景扬言要进攻合肥,实际上却袭击了谯州,助防董绍先开城投降。侯景拘捕了刺史萧泰。萧泰是萧范的弟弟,他以前担任中书舍人,花费了大量钱财贿赂当时的达官贵人,所以才被破格提拔为谯州刺史。到了谯州后,他到处征发民夫,为他抬着轿子,持扇、伞等物,不论是士族还是庶民,如果谁耻于做这些事,就会遭到木棍的毒打。谁多给他钱财,就免除谁的劳役,由于这,人们等到侯景的军队来到谯州的时候,人人都没有作战的愿望,所以很快就战败了。
十三日,梁武帝下诏宁远将军王质统率三千人马沿长江防卫和阻止侯景的进攻。侯景向历阳太守庄铁的军队发动了进攻,庄铁率全城军民投降了侯景,并对侯景说:“国家持续安定许多年了,人们都已经不习惯作战,听说大王您起兵,朝廷内外都感到很震惊和害怕,应该乘机迅速逼近建康,那样,不经过流血打仗就能取得成功。如果让朝廷稍微有所防备,内外也安定了,即使只派遣一千名羸弱的士兵径直占据采石的话,大王纵使有百万精锐军队,也不会成功。”侯景于是留下了田英、郭骆守卫历阳,让庄铁担任向导,带领军队来到了长江边上。(羯骑的战斗力还在。而南朝已经没有陈庆之了。白袍神将已西登极乐,这黑氅魔羯还在欢蹦乱跳着呢!)
防卫长江的官员相继把侯景反叛的事启奏了梁武帝,梁武帝向羊侃询问讨伐侯景的计策,羊侃请求道:“派二千人马快速占据采石,并命令邵陵王袭击、夺取寿阳,让侯景不能前进,退又失去巢穴,这些乌合之众,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朱异却说:“侯景一定没有渡过长江的打算。”于是没有采纳羊侃的建议,羊侃仰天长叹说:“这次梁国要败亡了!”(当时陈庆之已死,羊侃大概算梁朝有数的名将了,他曾出仕北魏,干死关西第一个造反的莫折念生,后怀思乡之情,回归梁朝。而朱异就是个蛊惑主上佞臣,也是侯景起兵清君侧的接口,并且他的所作所为,充分证明了他就是侯景所说不虚!)
二十一日,梁武帝任命临贺王萧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把军队驻扎在丹杨郡。萧正德派遣了几十艘大船,欺骗别人说这些船是用来运芦苇的,而暗中却用来载侯景的军队过江。侯景准备渡江时,担心王质从中作梗,便派间谍观察监视他,正好这时陈庆之之子、临川太守陈昕向梁武帝启奏说:“采石急需重兵把守,王质的水军力量薄弱,恐怕不能顶事。”
梁武帝于是任命陈昕为云旗将军,代替王质守卫采石,征调王质到丹杨任丹阳尹。王质离开了采石,而陈昕还没有去采石就任,间谍把这一情况告诉了侯景:“王质已经离开采石。”二十二日,侯景趁王质与陈昕换防之际,从横江渡过长江到达采石,一共有几百匹马和几千士兵,(起兵不久人马就增加了不少,侯景与王伟的政治工作做得不错哇。)他们抢占采石,俘虏了陈昕。(可怜的陈庆之之子,眼光是有了,行动力还是不行啊。景见昕殷勤,因留极饮,曰:“我至此得卿,余人无能为也。”令昕收集部曲,将用之,昕誓而不许。这个云旗将军后面还有故事。)这天夜里,朝廷才下令实行戒严。侯景分兵几路袭击姑孰城(今安徽当涂),抓住了淮南太守萧宁。南津校尉江子一统率千余名水军,本想在长江下流拦击侯景的军队,他的副将董桃生,与手下人率先溃败逃走。江子一只得聚集了剩下的人马,徒步回到了建康。(几乎所有渡江对南京的攻击都是从采石突破的。)
太子萧纲见情况紧急,便身穿戎装进入皇宫见梁武帝,接受梁武帝的指示。梁武帝对他说:“这些事是你自己的事,又何必问我呢?朝廷内外的军政事务,我全都交给你了。”太子于是进驻中书省,指挥布置军事事务。人们情绪惶惶不安,没有人敢应募出征。朝廷还不知道临贺王萧正德已暗中投降了侯景这一情况,仍命令萧正德驻军把守朱雀门,命宁国公萧大临驻守新亭,大府卿韦黯驻守六个城门,修缮皇宫的城墙,为一旦遭受敌人进攻作好准备。
而此时,侯景从八百起兵,已经成气候矣!羯骑不过千,梁军不知几万,但这气势,却好像是侯景赢定了!
21.2.4谬史氏曰
侯景这么点人作乱,梁竟不能制,除了证明南朝的战力不行外,南朝人之间的离心离德也是重要原因。虽然侯景羯骑的战绩有些骇人,但细想起来,梁朝这边的混招迭出才是根本原因。说起来,也是可以扯阶级斗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