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1
夏思尔在办公室门口立了一会儿,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呆呆的，还是江诺拽了她一把：“走吧，别被老师看见。”
夏思尔郁闷别地说了一句：“我走在路上,都是错了吗？那我该走哪”
她的小脾气上来了，江诺好脾气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被老师看见你不尴尬吗？”
夏思尔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跳的好快，呼吸困难,她大概能理解大人们所说的“要被气死了”这句话。原来被人惹生气,身体真的会不适到要死掉。
脉动瓶子上的水渍洇湿了她的手指，她紧紧捏着瓶身,对江诺说：“对不起，我不是在对你发火。”
江诺笑笑,“我知道,你只是不开心。”
夏思尔低着头,极力掩饰自己的难过，朝着教室走去。江诺走在她身侧，“是李老师太过分了,他作为老师，怎么可以武断的评价学生。”
夏思尔笑了笑：“想想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我这个样子的确不像能好好学习的料,以后也不会有出息,最好的出路就是趁年轻找个人嫁了……呵,也不一定有人跟我结婚。”
江诺听了很难受,他想安慰夏思尔，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夏思尔眼睛里的星星消失了，她又默默道：“跟我做朋友的确会影响学习，我妈都还不让我跟坏学生做朋友呢,大家都是这样。”
江诺拍拍夏思尔的肩膀：“谁说的，我们俩混的不挺好的吗？”
夏思尔忍不住笑了。
沈峥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江诺和夏思尔并肩走在一起，肩膀几乎碰到一起，有说有笑，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眉锁得更深。
上午的课结束了，同学们都飞奔出教室，夏思尔慢吞吞的收拾桌子，最后教室里只剩下她，不对，还有另外一个人沈峥。
他不紧不慢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夏思尔的一举一动。
老李的话言犹在耳，他不是听不进去，而且是听进去了一大部分。
但他想的是，喜欢夏思尔和梦想哪个重要，这一个多小时的思考下来，得出的结论说：他说的算个屁。但是很正的个性也是不会去跟老师争辩的，无论干什么他永远只做到自己心中有数。
夏思尔把挂在桌梁上的灰粉色双肩包拎起来，走出教室，沈峥跟在她身后，“重吗？我帮你拿吧。”
夏思尔抬头看了他几秒，利索躲开上来帮忙的手，“就一点作业，能有多重。”
沈峥不说话了，他能感觉女生的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戾气满满，于是不再多言。
两人在教学楼下分别，沈峥问她去不去食堂吃饭，夏思尔拨弄着手机，“我下午不来了，回家。”
她向校门口走去，但是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沈峥还在那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思尔看着他，“你自己知道的，我从没有主动打扰过你，也没有想影响你的前途事业。我这人能力如何与你们无关，但是你们直接把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很不公平。”
沈峥怔怔地看着她，知道她不爽的来源在哪里了。
夏思尔的情绪很绝，她嘴唇抿紧了，恨恨告诉沈峥：“别跟着我，以后也别跟我说话了。”
说完，她快速走向门口，爸爸来接她了。
沈峥一言不发。一向懒得作解释的他，这次很想跟夏思尔解释不是这样的，但关键时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又高年级的学长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膀：“小学神，下午去社里做竞赛题吧？”
沈峥推开学长，脸色冷到极点，“不去。”
他郁闷：我说什么了？做什么了，让你这么讨厌我？
夏思尔是第三节课的时候给爸爸打的电话，电话里是这样说的：“你来接我吧，我今天不想呆在学校了。”
她话没说的多严重，甚至有点任性，但是说话的时候快哭了，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班主任说的话，夏思尔能干什么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她跟你不是一路人……
夏思尔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她是走哪条路的。
她只知道自己在这里受尽了歧视，今天彻底决堤。
爸爸一听见她哭，立马神经紧绷，“尔尔，你是不是不舒服？”
夏思尔说：“爸爸，我好难受，你来接我吧，求求你了。”
爸爸对夏思尔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放下工作来接她了。这会儿等在校门口，降下车窗遥遥喊她：“夏思尔！”
夏思尔走过去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被老爸臭骂一顿，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都不应该逃课啊，这可是上高中，想什么呢？
爸爸没有骂她，看了她一圈确认无恙，甚至都没问她出什么事了，但也猜出了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中午想吃什么？”
夏思尔一愣，“你不想骂我吗？”
爸爸反而笑了起来，带起眼角的皱纹，“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上高中的时候逃过好几次课，当时可比你狂多了。不仅一点儿愧疚心都没有，学费还是你奶奶省吃俭用攒的。”
夏思尔忍俊不禁。
爸爸说：“我们家尔尔连做个坏孩子都不敢，胆小着呢。”
夏思尔脸蛋歪在座椅上，“我们去吃火锅吧。”
“没问题啊。”
“你下午还上班吗？”
爸爸爽快说：“翘了算了。”
父女两果真去市中心的商场吃了顿火锅，从十一点半吃到一点多，她穿着一身校服特别显眼，引起不少关注。夏思尔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我这下真成一个另类了。”
爸爸却精准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女儿在学校算一个异类吗？
他悄悄观察着一脸无所谓的夏思尔，心忽然疼起来。
其实早就吃完了，夏思尔这会儿有点后悔，就赖在火锅店不肯走，一直喝着人家提供的免费冰粉。她主要有些担心，回家后妈妈会不会骂她啊。
只是被老师说了一顿，又不会少块肉，没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动作。
爸爸问：“吃好了吗？回家！”
夏思尔犹豫：“那，妈妈……”
爸爸想了下，“要不咱们去电玩城玩一会儿，四点去接小航放学，然后一起回家？”
夏思尔：“你做的准备真足。”
小航在上小学，见到爸爸和姐姐来接自己，眼珠子瞪得可大了，呆呆地问“你们怎么来接我啦？”
爸爸：“我不能来接你啊？”
小航摇摇头：“平时都是阿姨接我的，你这样我感觉自己做错事了嘛。”
“出息！”
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家，妈妈正在给一个和小航差不多大的小女生上钢琴私教课，孩子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女孩儿的妈妈在沙发上等着。
见父子三人走进来，说道：“你们女儿这么漂亮啊？”
夏思尔妈妈一愣，回道：“嗯，漂亮是她最大的优点。”
钢琴课九十分钟，不能在客厅出声打扰他们。小航自觉地去房间写作业，夏思尔也回房了，拿出今天上完课的试卷，安安静静地写起来。
爸爸走到她房间，看了一会儿，估计是没地儿去，就干脆在她房间看起书来。
夏思尔问道：“妈妈怎么又收了一个学生啊？”
“你说呢？”爸爸实话告诉她：“私教课收入不错的。”
夏思尔一阵沉默，“她待会儿会不会生气？”
“咱们不是对好了，就说爸爸主动去接你的。”
“还是有点担心……她不信。”
“没事。”
最后延迟了快二十分钟，钢琴课才结束，女孩的妈妈对此表示很满意，觉得这个老师教的很好又负责，拿钱的速度也快，“老师，这是我们这学期的费用，请您手下。”
妈妈安心将钱收下，然后跟小女儿说再见。
夏思尔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出来，叫了一声：“妈妈。”
“干什么？”
夏思尔：“什么时候吃饭？”
妈妈今天心情不错，跟两个孩子说：“来不及做完饭了，正好今天有笔进账，妈请全家吃火锅！”
小航惊喜的目瞪口呆：“真的哇？我好久没吃了呢。”
午饭刚吃过火锅的夏思尔和爸爸：“……”
吃过饭回家，爸爸才问起来：“怎么又多收一个小孩？在校老师不允许私自外出授课，你不清楚啊？”
“你不说，谁知道啊。”
“被人知道，小心举报。”
“行了吧你，夏主任，少跟我说教。咱们家两个孩子要养呢，尔尔的择校费，生活费，以后考不上好大学我就得想办法把她送出去念书，总不能在国内随便念个三流学校吧？还有小航，那个夏令营花起钱来不要命……”
夏思尔坐在后面，静静的听着父母讨论家庭开支。她闭着眼睛装睡，弟弟趴在她腿上是真睡着了，小朋友还打起了呼，估计是白天太累了。
本来今天她情绪很崩溃，回家就是想告诉爸妈，她不想在三中念书了，更不想在这个班级。
老师的话让她很痛苦。
但是到这一刻，她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爸爸妈妈把她送进去，并不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妈妈冒着被开的风险教课给她赚学费。
妈妈回头看了眼女儿，这才问：“尔尔今天怎么回来了？”
爸爸叹气道：“好像时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哎。”
“别叹气。”妈妈永远是热情满分的那个人，无论遭受多大的搓着，她说：“改天我去找老李，还是要拜托他多照顾着点咱们女儿啊，学习是关键，但是也要交朋友的呀。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是不是太惯着她，把她的性格养的那么娇气，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这样出社会怎么行呢？”
后面絮絮叨叨的，夏思尔就没怎么听清，不过也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一晚上，夏思尔没有主动说，父母便没有问责。
第二天一早，被爸爸送去学校上课。
在学校门口，爸爸和正在检查校牌的班主任聊了两句。老李自然不敢在夏思尔的爸爸面前说什么不应该的，还一个劲儿地夸夏思尔其中考试进步了挺多，虽然在班上名次靠后，可是总成绩进步了二十多分，在年级里也算中等了。
爸爸客：“还是要谢谢你，李老师。”
“哪里哪里，夏主任客气了。”
……
夏思尔对着老李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她成绩进步是因为沈峥在一定程度上帮了忙。跟他有个半毛钱关系？
不过，以后和沈峥也没有关系了。
夏思尔背着包走近教室，已经响起了朗朗书声。
她融入这些青春的声音中，已经恢复平静，但是再也没有看沈峥一眼，哪怕是上体育课，值日，午休，亦或是走在校园里。当他于无物。
不只是他，对任何一个同学都是这样。
直到高一第二学期到来，老李发下一张分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