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班上有那么一小部分同学是要纠结选文还是选理的。这部分同学多是对理想大学没那么大的把握的,这个班上的后进生。
当然，他们要考虑的是要不要放下面子选文科，潜意识认为文科是成绩不好的兜底。
夏思尔就没有这种顾虑,她大笔一挥，刷刷写了选修科目,交给老师。
老李看了直皱眉，下课后找到夏思尔：“你选物理和生物？确定吗？知不知道理科班的竞争有多大？你同桌都选文了。”
夏思尔疑惑地碰碰鼻头,说道：“她选文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跟着她考大学。”
老李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有意见,老师和学生过不去干什么？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选个文科把握更稳。”
夏思尔没说话。
老李又说：“你不要不带脑子来上学,回家跟爸妈商量一下。我再给你一张单子，下周交给我。”
夏思尔静了静,跟老李说：“李老师,如果你看过我的成绩单,你就会知道我的决定是有过思考的，不是瞎写。单子我不改了。”
说完，她走了出去。
办公室另一个老师惊讶地说：“你们班这个小姑娘挺有个性的啊。”
老李叹气道：“仗着长得漂亮的小孩儿罢了。”
“……”
“老师,好像只有你把她的外貌看得过分重，别人没有这样想。”
从角落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嗓音干冷,是坐在化学老师位置上做题的沈峥,他冷不丁插入对话。
老李不高兴道：“你懂什么？别瞎说。”
沈峥没有和他掰扯,收拾卷子走出办公室,路过老李的桌子的时候，看到夏思尔选的物理和生物。
回去后，他在分科表上把自己的志愿改成了和夏思尔一样的。虽然知道很大可能是分不到一个班级里去的，但是沈峥就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隔天,化学老师来找沈峥：“我化学怎么你了，就不选我。”
沈峥说：“选什么也不重要，我参加的是物理竞赛。”
化学老师竟无言以对。
这天下午，老李再次找到夏思尔企图让她修改志愿，不出意料地遭到拒绝，他只好给夏思尔的爸爸打了个电话。
老李出去后，夏思尔的同桌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不会不知道老李是什么意思吧？”
夏思尔：“我应该知道吗？”
同桌说：“他是教物理的，有三分之一的可能会再次教到你，很明显，他不想再碰到你了。”
夏思尔对这种嘲讽无所畏惧，“他想不想见到我关我什么事？不高兴自己辞职好了。”
班级里响起一阵看热闹的欢呼声，“夏姐牛逼啊！”
同桌：“……你真的，不可理喻！”
沈峥正低头做题，被忽然涌起的欢呼声打乱了他的思路，尤其是吵闹的中心还和夏思尔有关，他再也静不下来心来。
同桌自动给他播报：“老李想让夏姐选文科，可是夏姐一意孤行选理科，为她的这份无知无畏的勇气点赞！”
沈峥撩起眼皮，淡道：“无知无畏？”
同桌：“夏姐漂漂亮亮地选个文科多好啊，不用费脑子，背背文就好了，高考也简单点。”
沈峥瞟了一眼同桌，“是你无知吧。”
“我这可都是为夏姐好啊，她的成绩本来就不突出。”
沈峥身体往后靠了靠，干脆把笔丢在桌上，不算了，他说：“夏思尔擅长的是理科，为什么要强迫她选文？从第一次摸底考试到现在，她的总分数已经提高了三十多分，没有一次是退步的。请问你开学到现在，进步了多少？”
“卧槽”同桌长张大嘴巴，因为夏思尔一直在后排，无人关心。但正是因为她基数少，所以进步空间大。
沈峥把班级群的几次月考排名翻出来，给他看。夏思尔的确是在稳步的上升着，哪怕是最难的期中考试，大部分人都遭遇了滑铁卢，夏思尔也保持着总分数进步了五六分。
按照高考的语数外三门分数，她上个本二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而她选择物理和生物，也是为了保证选修科目的分数达到全省的前百分之五十，以确保能够到达录取线。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同桌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总是忍不住关注着夏思尔。
沈峥沉默了几秒，说：“凡事都有辩证的角度，她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同桌再次感慨：“夏姐很酷，比咱们大部分同学清醒啊，我们班好多人迷迷糊糊的，既怕选理科跟不上又怕选文科丢人。”
沈峥的位置从左到右一直在变幻着，他因为个子高，始终坐在教室的后排，但也一直可以看见夏思尔。但是这半年里，夏思尔没有用睁眼看他，也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
从她的眼神里，沈峥读出了厌恶等情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可笑的是，沈峥并没有因为夏思尔的讨厌，而产生一丝一毫想要放弃窥视她的念头。
夏思尔不讨厌沈峥，只是不喜欢老李把沈峥当成“全村的希望”“独苗苗”一样呵护，生怕别人荼毒了他的亲儿子。
夏思尔不愿意做人民的罪人，对沈峥敬而远之最后。
当然，每每看见老李捧着沈峥又拉踩自己的时候，她难免会恨上一两秒沈峥。
且，逼神而已！
转眼来到了高二。
在老李担心自己和夏思尔再次狭路相逢的时候，夏思尔也担心自己遭遇老李这么个势利眼的老师。她问爸爸有没有办法能避开这个老师？
老夏同志道：“你选文科可以避开，但是老爸已经支持了你的选择。”
夏思尔意识到这个问题，挺想哭的，要是碰到了老李，她不想活了。
这导致她高二一开学，就心惊胆战，还在奶奶的静室里祈祷过。
大概上天听见了她的愿望，果然，老李既没有当她的班主任，也没有教他们般物理。
夏思尔安安静静的放下书包，在后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接下来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还有些不算熟悉，但是在高一的时候也见过。
新同学对夏思尔不了解，但是看在她逆天的颜值上，会抓心挠肝地过来跟她打招呼，问她的名字，夏思尔悄悄享受了一把被追捧的感觉，并且心里有点动摇，要不努力一下学会奉承这件事，结交一两个好学生？
她在和人说笑的时候，门后有一秒的沉默，然后紧接着是一阵哄闹声。
“卧槽，沈峥也在我们班！”
“他怎么也选生物了？不应该选化学吗？”
……
夏思尔当时没想什么，只是顺着大家的讨论声，下意识扭头而已。看见高个子男生站在门口，单肩背着包。身上是一件白色的polo衫，黑色的运动短裤，到膝盖的位置，小腿硕长有力。
因为立领而被黑成翔的polo衫，被他穿出少男特有的清爽感。
校草来了。
夏思尔承认自己有点嫉妒心，内心独白都酸唧唧的，她眼神飞快地上下打量着沈峥，然后将脑袋转过去，当做不认识。
沈峥那个时候和夏思尔对视一下，他是笑了一下的。夏思尔主动看他了，他便当做一个破冰行为。
他盯着夏思尔圆滚滚的后脑勺，高扬的马尾，干净的后颈……然后他拉开她身后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高二的新班主任是教过他们班英语的杨老师，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但是年纪轻轻能够在三中当上班主任，也是很厉害的，至少表面上不苟言笑，一进教室就给大家立规矩了。
最后朝着全班同学说：“我的要求跟校规一样，男女生分开坐。你们都十六七了，不需要我多讲废话，不该动的心思不要动，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都是小姑娘，小伙子的了，也有长得挺漂亮挺帅的。有点某种心思也正常，但都给我克制住了，忍两年不会死。对吧？”
下面一阵哄笑声，夏思尔趴在桌上给自己心爱的英语书包书皮，她的同桌戳戳夏思尔：“高一的时候有人追你吗？”
夏思尔懒洋洋地吹牛逼：“你看看我的脸，你觉得呢？那可太多了。”
同桌笑骂她：“不要脸啊你。”
夏思尔眯了眯眼，不屑道：“我只是在实事求是，说没有太假了。”
沈峥全程看着夏思尔的后脑勺，这是时隔半年，他再次这么长时间距离夏思尔这么近，发现她后脑的一撮细小绒毛都感觉很新奇。
然后就听见她说追她的人很多。
夏思尔的同桌表示十分认同她说的话，“那你谈过恋爱吗？miss杨这样警告是不是发现过苗头啊？”
夏思尔摇头：“没有谈过。干嘛这么问我啊。”
“因为你看上去长了一张被很多人追又谈过很多次恋爱的脸。”同桌暗搓搓道：“那你怎么不谈啊，我听说你们之前那个班级大神很多的，也有长得帅的。”她眼神指了指沈峥，意味明显。
夏思尔是个喜欢单向思考的人，她想了下，说道：“我太漂亮了，他们配不上我。”
同桌：“……你这样会被打的。”
沈峥：“……”
杨老师在上面训完人后，看教室里大家的位置规划还可以，就懒得再分了。今天是自由活动，住校的同学可以外出或自习，走读的直接可以回家了。
铃声响起，夏思尔同桌女孩的朋友就来找她了，问：“一起去小卖店吗？”
同桌又问夏思尔：“夏思尔，你要不要去啊？请你吃梦龙！”
夏思尔本来是觉得去也可以的，但是对方有自己的朋友，她就不太自在了，总有种“三个人的电影，我却没有姓名”的感觉，何况对方还是四五个人。
她犹豫的时候，小姑娘也不是个过分热络的人，如果她不乐意就不邀请她了，反正夏思尔看上去跟她们也不是一样的人。
这时，沈峥忽然站起来说：“帮我带一盒笔芯。”
夏思尔扭头：“你在跟我说话吗？”
沈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放到她桌上，“麻烦了，我只认识你。”
他说的一脸真诚且认真，让夏思尔不得不怀疑，他的脑子有病或是失忆了，他们早就绝交了好吗？
钱在桌上被女生拿起，牵住夏思尔的手，“走走走。”
几个人看上去挺高兴的，夏思尔想挣脱都挣脱不了，走出教室的时候回头瞪了一眼沈峥。
笔芯帮他买回了，沈峥已经出去了，桌上整整齐齐的，夏思尔把笔芯还有两张找零放在他桌洞里。
夏思尔心里骂骂咧咧，这大中午的，让她跑一趟，垃圾。
她在教室刷了一会儿视频，等食堂开饭的时候才下去，正好碰上分到了文科班的江诺，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肩并肩走在一起。
“你分到几班了？”
夏思尔说：“七班，你呢？”
江诺叹气：“咱们学校政治选修就一个班啊。不过听声沈峥也在七班，你们说话了吗？”
夏思尔提起这个又窝火，“说了，这个男的还让我帮他带笔芯，脸好大啊。”
江诺虽然不懂夏思尔生气的点在哪里，但是他完全站在夏思尔的角度，“去小卖铺辛苦啦，下次让他也帮你带东西，找补回来。”
“我又不是小学生。”夏思尔说：“你还记得吗？上学期我就和他绝交了，现在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我后面，还让我带东西，我服气了他的厚脸皮。”
江诺笑的时候露出雪白的牙齿，额上的发丝被汗湿着贴在皮肤上，一个男生的脸几乎和夏思尔一样白，“感觉你就像个小学生啊，还绝交呢，什么年代了。”
夏思尔挑眉：“意思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懒得搭理他了。”
江诺：“去吃饭吧。”
夏思尔：“食堂？”
“嗯，正好冲饭卡。”江诺说着，手往书包里掏钱包，然后发现来时妈妈给的五百块充饭卡的钱全没了，只剩下几张十块和二十块的了。
他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都气红了，没想到那帮人这么嚣张这么坏。
“那个……”江诺慢吞吞开口。
夏思尔看着他的钱包，问：“忘带钱了啊？没事，我借你。来的时候我妈给我五百，我又偷偷跟我爸要八百，嘿嘿嘿。”
江诺抿了抿唇，生气加懊恼，他感觉自己很没用，无能为力。“那借我一百吧，下周还你。”
夏思尔疑惑：“下下周才回家呢，你一百块用两个星期啊？”
这个从小被爸爸妈妈娇惯着养大的小姑娘，并不懂得江诺的心酸，他把钱弄丢了怎么再找家里人要？
最后江诺就只借了一百块。充饭卡的地方第一天总是排着队，夏思尔排在江诺前面，后面站着几个理科班的男生，他们刚从操场打球过来，满身是臭汗。
见江诺和夏思尔聊天，故意往江诺的小腿上砸篮球，“江诺啊，给我捡回来。”
第一次，江诺把球还给他们了。
第二次，又笑着说：“掉了。诺啊，辛苦你了。”
江诺忍气咬着牙，他不想拣，但是更不想和他们在这起冲突，于是停顿了好大一会儿，。直到那个男生又在催促。
夏思尔冲完饭卡，回头看了眼那个男生，瞪着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她这会儿被热的一身戾气，正想找人发火呢。
男生被她尖锐的声音搞得有些敏感，支棱着脑袋回答：“怎么，请江诺帮个忙不行吗？”
夏思尔死死盯着他：“我就问你是不是故意扔球到她腿上的？你是得了帕金森吗？还是阳痿了拿不住东西？”
“你说什么呢？阳痿和拿不住东西有什么关系？”
夏思尔抱着手臂冷笑：“哦，原来阳痿不是手没劲儿啊，学到了。”
男生实在不想听到这个粗鄙的词和自己有关了，想让夏思尔闭嘴，但是充满戾气的女生倒是来劲了，她指指江诺的小腿说：“你敢不敢承认是你故意的，不承认我们就去告诉老师你故意打人！敢不敢？”
男生：“……我不是故意的！”
夏思尔点点头：“好啊，那我帮你拣！诚不诚实只有你自己清楚，你要是撒谎了就一个月内长痔疮，不到25岁就阳痿，生个孩子没屁眼……”
她太恶毒了，男生彻底愤怒，上来抓住夏思尔的辫子：“夏思尔，我知道你的名字，别他妈以为我不敢打女生！”
夏思尔一脚把球踢飞了，不甘示弱道：“那你也别以为女生不敢把你怎么样！谁怕谁呢？你欺负江诺这么多次，他不想搅弄厕所里的臭狗屎，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江诺赶紧扒开男生抓夏思尔的那只手，紧张地说：“她身体不好的，你要是把她弄进医院了，没好果子吃！”
男生一听，也不敢怎么样了，只好放手，愤恨地说：“你他妈给我等着！有种别落我手里。”
江诺赶紧去摸了摸夏思尔的头发，问道：“疼不疼？”
夏思尔还十分嚣张，还振振有词：“你别怕这孙子，给他脸了。”
沈峥这个时候进来，围观的同学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走道来，分别站向两边。他正好看见江诺给夏思尔揉头发，两个人的都脸红红的。
是被热的。
沈峥不知道。
他静了一会儿，看着男生：“赵泉，你是不是身上还背着处分？再看见你在食堂惹是生非，可能就得离开三中了，你妈也救不了你。”
赵泉对沈峥有所忌惮，一时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