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川将谢绾妤搀扶至轿撵旁,瞧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姑娘,忍不住别过脸偷笑。
他知道,千岁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可以寄存他情感的女子。
只是,想到谢绾妤比他小了整整五岁。
言川再没有了笑意,心里只剩下对谢绾妤的不放心。
“你笑什么?”
谢绾妤踮起脚尖,向着言川的反向别过头,轻声问到。
迎面而来的风,将她发梢缕缕吹起,纯白的大氅飘动着丝丝薄香,萦绕在寒冷的空气中,倒别有一番风致。
“没,没什么。”
言川结巴的话语里,透着几分紧张。
谢绾妤踮起的脚尖冉冉放下,抿住泛红的薄唇望着远处。
良久,恢复了心境后,言川又缓缓开口,“谢小姐,稍后你与千岁同坐时,他若是不主动开口,你千万不要说话。”
千岁自是没有这个禁忌,言川不过是有些许忧悒。
寒风凛冽,拂过谢绾妤冰凉的脸颊,枯黄的枝叶随风飘落在谢绾妤的流苏髻间,她略点头,枝叶混着雪絮而落。
迷离的眼眸望向远处的月光,想起前世王棠梨将她逼死在寝殿中的一切,复仇的欲望便越发强烈。
等的时间有些久了,谢绾妤忍不住回头,却撞进了应淮序的胸膛。
那一丝扑朔的暖意,她来不及感触,便落荒而逃。
她紧握住手中的汤婆子,退到台阶之上,喘促不安。
应淮序的眼神,是不尽的温柔,却夹着无声的埋怨。
谢绾妤只能躲。
“你退什么?本王难不成还会吃了你?”
他仍旧是那一身红色宫装,右手背过腰间,金丝边镶嵌的黑色靴子跨上了轿撵,“怎么?方才还求着本王带你去王府,现在又不敢了?”
“没有,没有。”
谢绾妤笑盈盈地回应着,心里却暗暗地骂了他无数遍。
可应淮序掀开轿帘,伸出那双厚大的手扶住她的时候,方才所有的不满统统烟消云散,记忆中频繁地闪现那日缠绵悱恻的种种。
谢绾妤端坐在轿撵内,不敢动弹,不敢开口说话,竟连对视也不敢。
手脚都已经回暖,她垂下羽睫,大氅上的一簇白茸将她团团围住,她抬头,望向应淮序,无意间瞥见他通红的手背,她稍稍移动着身子,将手中的汤婆子快速递到他的手上。
食指划过他冰凉的手背,她仍旧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坐回远处。
却偷偷地长吸了一口气。
应淮序看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望着手中的汤婆子,暖意直接涌上心头。
将手中的暖炉给他的,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
手中的汤婆子散发着阵阵暖意,他轻瞥腰间的梅花步摇,抬眼望向谢绾妤,着手将它紧藏于大氅之下,又将手中的汤婆子放下。
他打开红木雕花食盒,端起盛满红糖姜茶的玄色小盖盅,“姜茶,快些喝吧!”
谢绾妤颤颤惊惊地接过,勺子在碟中晃荡了两下,才看着应淮序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从前见过吗?”
应淮序的手颤了一颤,平缓过的眼神落在她手中的姜茶上,示意她喝掉。
而他的脑海中,闪过那日断断续续的温存的画面。
良久,他稍稍调整坐姿,才缓缓道,“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他将空掉的碗碟收起,“你只需知道,你是本王的燕王妃便可。”
燕王妃?
一刹那间,谢绾妤木楞地凝视着应淮序,眼神之中却只有空洞。
她卸下纯白的大氅,忽而跪下,“燕王殿下,绾妤知道,你有宏图大志,谢绾妤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谢绾妤只求殿下,娶我。”
万岁爷的旨意迟迟未下,谢绾妤知道,万岁爷忌惮,怕应淮序手中的权势太大。
她怕万岁爷的旨意下来时,成婚的女子换了人。
谢绾妤的话才说完,轿撵便停下,马车停的有些不太稳,晃动的马车,谢绾妤被掉落的红木雕花食盒磕碰了额头,白嫩的肌肤,瞬间便红肿起来。
应淮序蹲下扶起谢绾妤,轻轻拨开她的手,看着那红肿的额头,心口莫名一阵酸痛。
他掏出一小瓶满是梅花图纹的药瓶,小心翼翼地吹开她额前细碎的胎发,轻轻将药粉落在她的伤口处,“忍着点。”
谢绾妤有些错愕,“燕王殿下——”
这一撞,谢绾妤忽而想起,前世,她曾听闻,应淮序半夜去找王氏兴师问罪之事。
所以,今日是……
她抬起泛了红的眼,盯着应淮序,“她动了你的东西?”
应淮序的手一颤,药粉不慎掉落在谢绾妤的眉尾,他握紧药瓶,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为何她会如此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