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王家女亲自点燃一处民宅,看着一脸惊悚的妇孺,只是道:“速速前往四周宅邸避难。只要亮明你等身份,各家之人必定不会为难你们。”
她说的轻松,身边的老弱妇孺却叽叽喳喳,都在劝说王家女快速离开此地。
“女公子,此间太过危险,不消多少时间,巡逻队就会到来,天知道那些天杀的家伙会怎么处置咱们。”
她们瑟瑟发抖,白日都有亲眷死于刀剑之下,只有不能瞑目的脑袋被送到了各家当中,算是魂兮归来。
“大小姐,贼军随后就到,还是速速离开这里。”
劝说不断,王家女却是神情淡漠,时辰到了城中不见火起,天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计较个人得失,而是想尽办法让冀县重归大汉。
这乱世,她一天都不想呆了。
“你们真想助我,不如多点燃几家,好让火燃的更大一些。”
她嫣然一笑,笑靥如花,却无人愿意回应。女眷们束手无策,还是一个小男孩将一块绢布点燃,抛在柴薪之上。
火焰升腾,无人效仿。
“赶紧走吧。”
她催促,快步离开,前往其他地方放火。
“王家女,果然不同凡响。”人群当中,不少人哑然,对若有所思的看向王家女离开的地方,忍不住问:“这女子似乎还未婚配,可有人知道她的闺名?此番若是不死,定要与之联姻。”
“名异。”
......
城中火焰腾起之后,马玩杀气腾腾,韩天却惴惴不安。他们一个人在城中平定骚乱,一个人在城墙上坐镇。
西门?还是北门?还是四门都要加强防御?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距离齐军营寨最近的南门外人头攒动,数不清的箭矢在黑夜当中呼啸而来。破空声悠远冷冽,无数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心乱如麻。
“南门!”
瞬间反应过来的韩天还在迟疑,便有军士从城墙上面跌倒下来,更有将校向自己奔来:“齐军袭城!守不住了!”
“站住,谁让你们逃下来的?”
韩天气急败坏,拦住溃兵却发现这些人自己并不熟悉,只知道是马玩的部下。
为首一人见到韩天兵不客气,在凉州武人的地位高于文官,韩天除了有一个好的叔父之外,一无是处。平素当中大头兵都不将他放在眼中,眼下城中乱起来,无比骄纵的兵将闻言,怒从心中气,骂道:“你这厮,守城不见人,兵败之时还要我等死战?”
“难不成,俺们死光了,你们姓韩的才乐意?”
来人说罢,一马鞭抽在韩天脸上,大步离开。韩天左近甲士悚然,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内讧。没人敢为了韩天出手,维护主将尊严。
他们只是看向城墙,想要知道冀县还能不能守住。
韩天捂着脸,脸上的痛楚远远没有守军溃散来的惊恐强烈,他心如死灰。
“走,去看看!”
他思虑再三,选择主动向前。只是刚迈出步子,就发现身边的亲信只有一个人跟上,剩下七个人不约而同的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得很!好得很!”韩天不怒反笑,心中尽是悲跄。到了这种地步,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境遇,树倒猢狲散。
“前方何人,速速让开!”
马玩带兵杀来,城中骚乱不止,又听说齐军袭城,他顾不得镇压叛乱,索性抽身奔向南门。
“马将军,是在下。”
韩天主动上前,三言两语便将锅推给了败走的守军。
马玩黑着脸一张脸,一手提刀,闻言反问:“守军死守城墙之事,郡守身在何处?难不成是俺马玩跟齐军有所勾结,部下才放任齐军入城?”
韩天哑然,正要说话,却见马玩道:“从其他三门抽调兵力驰援南门,不怕死的跟俺一起上。管他齐军来了多少,夜战袭城,一时半会儿俺们占据优势。”
他说得倒也不错,两军交锋,守城一方的优势更大。夜战更是如此,敌明我暗,守城方优势极大。
与之相反的是城外攻城的齐军会面临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在面临的问题,夜盲症。即便李云义挑选出来的齐军精锐,都没有夜盲症,摸黑前进,步履艰难。
“一切就拜托将军了。”
韩天拱手,表示明白。打仗他不在行,审时事度他太了解。现在谁都靠不住,也就自己跟马玩在冀县有巨大利益,不可能背叛利益投降李云义。
其他人在他看来都十分可疑,随时都会背叛韩遂。
南门箭如雨下,一支支羽箭不停歇的倾泻在城墙上面。熟悉一切的马玩见状大喜,大笑道:“俺本以为城墙破了,齐军杀了进来。现在一看,齐军外强中干,若是俺的话,早就登上城墙,拿下冀县了。”
马玩冒矢登上城墙,刚刚松了一口气,便见一人从城墙外面窜了进来。
“来将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四目相对,马玩只见另外一个姓马的身穿亮银甲,在城关上面斜睨下来。
马超!
他瞬间胆寒,凉州人就没有不知道马超的,人人都知道马超武艺精湛,一杆铁枪在凉州几乎无敌。
“是马超。”
韩天后知后觉,并没有太大感触,他没挨过打。
马玩就不一样了,他汗毛倒立,拔腿就走:“郡守快走,齐军登上城墙,冀县守不住了。”
“啊?”
韩天失声,停在原地愣愣的看向马超在箭雨当中穿梭,一杆长枪直奔自己咽喉而来。
白芒一闪,韩天倒了下来。
马超淡淡扫了一眼韩天,立马认出死人身份,韩遂的废物侄子。
马玩在十数步外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贼将哪里走!”
马超一声暴喝,穷追不舍,自己的任务虽然是维持治安。眼下冀县还未被彻底攻破,自然不需要自己维持治安。
更何况最好的维持治安方式,就是将马玩等人杀光!
“拦住他!”
马玩咬牙,身边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立马留下来,送了人头。
莫说是寻常军士,便是经久善战的老将面对马超,都不是一合之敌。
马玩愈发惊悚不安,这还是他第一次与马超敌对,切身体会了马超的恐怖。
“直娘贼,马超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至于非要杀了俺吗?”
马玩破口大骂,他们虽然都姓马,一个是扶风马氏,是赵家人。马玩却是河东人,出身贫寒。
“至于。”
马超回应,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