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县城内乱作一团,大量军士打造抢烧,黑暗当中没有任何法则,人人都知道齐军来袭,城破不需要太多时间。
韩天到底都不知道的却是,方才呼喊逃窜的人,都跟世家豪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至死也不明白世家豪族为什么能够成为凉州的常青树。
马玩很清楚这一点,他不敢对世家豪族动手,也不敢跟马超对战。
命只有一条,未来是自己的。
笔直的街道上乱兵挤在一起,人人都在狂奔。无头苍蝇似的乱军堵塞街巷,堵死马玩逃窜的道路。
马玩穷途末路,头发披散,双目通红。他没有力气拔刀砍杀的力气,面对来势汹汹的马超,有心求饶,话语却在嘴唇当中蠕动,一个字眼也吐露不出来。
是啊,自己身居高位,一人之下,数万人之上的日子过久了,丢了权利,自己还算什么?人人说自己是韩遂的部将,走狗,自己不言语。难不成要丢了一切之后,再给姓李的做走狗?他能给自己什么?
常言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马玩过惯了苦日子,眼下却不愿意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将军快走!”时至此刻,马玩身边仍旧有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他们深知自己做了不少恶事,不敢投降齐军,更不愿意失去自己作为马玩手下为非作歹得来的好处。
他们眼见马超到来,用双手将马玩塞进人群当中,自己奔向马超。
“铿!”
战甲破碎,马超一人一枪在乱军当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他手中长枪锋利,三尺长的枪刃杀得乱军人仰马翻。稍有些胆气的军士在乱战当中,再无反抗,认命等死。
“马玩哪里走!”
马超暴喝连连,越是怒吼,马玩的背影离自己越远。终于,乱军当中再无马玩身影。
直娘贼!
马超学着李云义骂了一句,眼中尽是跪服的乱军。大多韩遂军拿钱办事,对韩遂没有多少忠诚度,之所以死守冀县,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效力于韩遂,就有饭吃。
眼下大势已去,他们干脆将武器丢在地上,面对马超,毫不犹豫的选择投降,跪倒一地。
晦气!
马超低低骂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落在许多人的耳中,却无人有所异议。
“救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呼喊让马超耳朵竖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并非是上阵杀敌,而是庇护百姓,让乱军不要滋扰百姓。
这样想着,他趁着夜色,领着只剩三人的亲卫穿过败军,只见火把下面,一个二八少女瑟瑟发抖,被数人围绕。
那败军见到马超到来,连忙跪了一地,道:“将军饶命,俺们奉命行事,这小娘子放火焚城,罪大恶极......”
马超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居然敢放火焚城。这是自己一行人早就约定好的手段,是内应才会做的事情。
此人竟然是扰乱韩遂军部署,让自己入城的内应。
当真奇怪。
他顾不得将军这一称谓带来的舒爽,连忙道:“你是何人,他们说的可对?”
“小女子王异,父名讳天,正是张掖县令。”
“王天之女?”马超诧异,王天五大三粗,生出来的女儿却是一表人才,粗中有细。
“正是。”王异回应,只觉得眼前人英武非凡,如同传说一样,好似神威天将军。
以往她并不相信俗世当中还有这样的伟男子,今日一见,她却是说不出来话。谁让眼前人救了自己性命,在危难之际将自己从乱军手中救下。
“既然是王家女,我派人送你回家,等到天明,大军入城之后,在出来也不迟。”
马超随口吩咐,目光并未在王异身上停留太久,火把上的油脂不断炸裂,声音刺耳,让他不得不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士卒身上。
“传令下去,招降韩遂军,反抗者格杀勿论。再让本部人马肃清乱军,烧杀抢掠者,杀无赦!”
一个格杀勿论,一个杀无赦,杀气腾腾的话从马超嘴里面说出来,叫王异美眸当中异彩连连。
“王小姐,请吧。”
马超目送王异离开,这才看向周遭的败军。他露出一口白牙,骂道:“尔等不服我扶风马家也就罢了,今日齐公到来,汝等还想顽抗。速速将武器收敛起来,高举兵刃,出城去。”
对这些危险分子,他没有立刻任用的心,恨不得他们全都滚出冀县,等冀县安定下来之后,在处置他们。
相比城内,城外更加安全。在夜空下巡夜的骑士会让这些败军安分守己,在旷野当中等待审判。
“军侯,齐公从南门入城了。”
消息不断汇拢,面对齐军近乎作弊的箭雨,南门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韩遂兵败如山倒,城中世家豪族不愿意为他效力,被他委以重任的军士同样不肯在最后一战当中葬送自己的性命。
齐军有抚恤,败军有什么?败军只有罪责。
就给吃饱饭,谁愿意给韩遂卖命?
“末将拜见主公。”
马超兴高采烈,冀县不大,维持秩序不需要自己太过关心。任何一支齐军对烧杀抢掠都是零容忍,只要没有作战任务,都会全力镇压骚乱。
有作战任务也会留下一支小队伍解决骚乱的根源。
“起来吧,韩天就是死在你手中?”
李云义微微颔首,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冀县只是一个软柿子,根本不值得强攻。
现在损失不过百余人,便顺利占据冀县大部,接下来需要做的仅仅是将冀县城中的两万败军收纳麾下,让他们成为凉州复兴的关键。
人永远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回禀主公,末将登上城墙信手杀了一个贼将,应当是韩天。”马超挠挠头,他现在已经不太记得自己随手戳死了个什么东西。韩天总归是没有马玩分量重,不值一提。
“城中世家大族,内应在何处?”
李云义也只是随口一问,一个死人的唯一价值就是入土为安活人更重要。
马超低头略想了想:“城中内应末将不曾看到几个,倒是一女子被乱军抓住,被认定是放火主谋。”
“女人?”李云义自言自语,难以相信让自己入城的人居然是一个女子。
倒不是他看不起女人,而是女人在这个时代受到的限制太大,前进一步都要男人十倍的努力才行。
“你可知道她的姓名?”
“回禀主公,她叫王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