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绿听到后院的动静,判断顾勤可能在后院。一个闪身,躲过刘巧芝的俩爪子,拉着东东跑到院子角落里,她做了三件事:
第一,抓起地上一把土灰抹在脸上;
第二,弄乱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第三,酝酿绿茶之泪。
这波操作,让一旁的刘巧芝目瞪口呆,心想:这人是魔怔了?
果然,顾勤从后院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青白色的条纹衬衫,裤子是青灰色的工装裤,似乎刚种完菜回来。
怒声问:“怎么回事?”
顾墨绿恰到好处的开始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时间梨花带雨,令人心生怜惜。
见状,顾勤放下手中的铁锨和铲子,蹲在顾墨绿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问:“小妹,你怎么了?”
顾墨绿依旧是哭,只是在见到顾勤的那一刻,她哭的更厉害了。旁边的东东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姐姐在哭,那他还愣着干什么?
东东不仅是哭,还在院子里疯狂打滚儿,“哇哇——”叫唤。惹得街坊四邻和走过路过的同村人都驻足行注目礼。
刘巧芝也慌了,赶紧解释,可人一着急,这舌头就控制不住的打结。“没怎么,她打了我打了她一巴掌……”
话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然而落在顾勤的耳朵里,分明就是刘巧芝打了顾墨绿。
“你特娘的不想过了?手那么贱?”
刘巧芝越描越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是她!”
顾勤怒火直冲头顶,已经懒得再看刘巧芝的那张脸了。
“不是故意的?我现在打你两下,你别还手,我也不是故意的,事后我跟你道歉成吗?”
刘巧芝跟顾勤结婚四年,从没见过顾勤发这么大的火。顿时愣在原地,死鱼似的一动不动,大气儿都不敢出。
顾墨绿开始表演,抽泣着说:“大哥,嫂子确实不是故意的,是我没打招呼就过来,打扰嫂子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现在就走,明天再过来!”
顾勤看着满脸是灰的小妹,再加上东东还是个屁大点孩子,两人也不知在那边过了怎样的苦日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家里一趟,还要被“前”嫂子打。什么玩意儿吧。
“墨绿,你别走!”
安抚好顾墨绿,顾勤走到刘巧芝面前,恶狠狠的说,“是我给你脸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娘家去!我不想看见你!”
刘巧芝嘤嘤嘤哭起来,此时此刻,她想的已经不是顾墨绿倒打一耙的事儿了,而是顾勤!他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这是在赶她走吗?怎么会这样?明明昨晚还亲亲抱抱了,顾墨绿一回来,把他的脑子挤走了?
她垂泪,呆立在原地,心生寒意,越来越冷。
顾墨绿道:“大哥,别这样,跟嫂子没关系,是我唐突了,本想请你帮我看看账本,我也没想到嫂子会不高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来了。”
顾勤重新蹲到顾墨绿身边,“小妹,你说哪里的话?娘都说了,这里永远是你家!”
“大哥,可是嫂子……”
顾墨绿朝他挤眉弄眼,暗示顾勤去安慰一番,然而气头上的人,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偏巧这时候,刘巧芝还顶上来,“走就走!我也看明白了,你就是把我当成你家的佣人,想撵走就撵走!我现在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话落,刘巧芝摘下身上的围裙,怒甩到顾勤脸上。很有骨气的,转身就走。
顾墨绿看着她的背影不禁自我怀疑起来,这戏是不是演过头了?
她调整情绪,眼泪果然很听话的就不流了。拍拍屁股,在顾勤大力的“搀扶”下,她好不容易站起来,颤颤巍巍从帆布包里拿出国营饭店的账本,递到顾勤手上。
“大哥,您能帮我看看吗?你放心,大嫂那边,我会去登门道歉,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
顾勤一边打开账本,一边说,“跟你没关系,错的是她!跟真真不学好,光学她乱打人了!她不走,我早晚要被气死,回去消停几天也好!”
听到这话,顾墨绿也不再多说,反正这两个人,打不散骂不跑,看似是对冤家,其实谁也离不开谁。
“你这账本有问题,最近半个月有很多账记少了!”
顾墨绿认真问:“少哪里了?”
顾勤回屋找了支钢笔,小心翼翼的标注出错误的地方。
“就这些地方!小妹你在外面要多长点心眼,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墨绿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东东道:“谢谢哥哥!”
“大哥,谢谢你,那我先回家了,爹娘回来,替我跟他们问好!”
顾勤拦着她,“都快傍晚了,不如留下来吃顿晚饭。”
顾墨绿看出他眉间的难色。
顾勤又说,“就是……真真晚上要回来。”
“大哥没关系,真真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对我有敌意,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多包容,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子长了,说不定就好了……”
顾墨绿笑意盈盈,骨子里生发出来的坚强和宽容,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顾勤暗自感慨:要是真真有墨绿一半,那该多好啊……
“路上小心点,好好照顾自己。”
顾墨绿眸中含泪,“大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爹娘,他们都年纪大了,你劝劝他们,别老为我操心,我现在有吃有喝的,一点也不辛苦……”
顾勤还能说什么呢,如此懂事的小妹,真是可怜劲儿的。
“好。”
从顾家出来,东东捏了捏顾墨绿的手,好奇的问:“姐姐,你疼不疼呀?”
顾墨绿唇角微翘,“当然不疼啊!姐姐没有挨打,是姐姐打了坏人!东东不用担心!”
东东乐呵呵笑起来,“姐姐真聪明,姐姐是女英雄,东东长大了,也要这样保护姐姐!”
额,理是这个理,可这话听起来……
顾墨绿不由打了个激灵,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后宫佳丽三千谄媚争宠的画面。
东东本就好看,要是把她的绿茶本领学去个一星半点……前途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