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绿诈了佟大妮，她的反应很明显，摆明了账本有猫腻，但一时半会不知道猫腻出在哪里。
一连几天，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早上给三个大佬做早饭，白天在国营饭店‘察言观色’，晚上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还要忙着想男人。
谁能想到‘开张’的感觉这么好……她年轻火力旺，寂寞的夜里浑身刺疼，怒骂斯南，再不回来她就生气了，哼。
早上正要出门，打开院子门，就看见两个女人手挽手站在面前。
方芸手上拿着珍珠镶嵌的小包，右手握着一串翡翠绿的手持。斯思思挺着大肚子。两人都穿着翠绿色旗袍，脚上是奶白色的皮鞋，雍容华贵。在这千篇一律“绿军装”、“蓝色解放装”、“灰色中山装”的着装环境下，显得独树一帜。
方芸笑着上来，牵顾墨绿的手，“墨绿，我打电话到斯南单位，他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去家里？我都让瑞叔把房间收拾好了，你带着弟弟们过去住，不妨事的！”
旁边的斯思思嘴上没说话，表情却充满防备。
顾墨绿也笑着说，“斯太太，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弟弟们住在这里，离学校比较近，上学也方便。”
方芸撇嘴，“还叫我斯太太？”
斯思思冷声道：“怎么？难不成现在就叫妈？只是打了结婚报告而已，还没正式批准结婚！妈你又不是缺女儿，干嘛上赶着让人家改口？”
方芸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是不缺女儿，我缺儿媳妇，你靠边站着去。”
话落，视线又回到顾墨绿身上。
“墨绿，你听话，斯南说他下个月回来，哪有小两口不在一起住的道理？”
下个月回来？那岂不是下个月就可以继续‘开张’了？顾墨绿内心窃喜，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斯思思似乎故意找刺，好吧，那就成全她。
顾墨绿柔声细语道：“妈，您放心，我一有空就去看您，等斯南回来，我们再商量去哪里住，我都听他的。”
方芸听见这声‘妈’，心都化了，再加上顾墨绿的话也有道理，连忙说好。
“思思妹妹，肚子比上次大了不少，圆圆的肚尖，我娘说这样的肚形，很有可能是龙凤胎呢！”
斯思思黑着脸不说话。
方芸试图化解，“思思，你嫂子跟你说话，你装什么哑巴？”
斯思思这才说，“恩，她说的对，她的话就是天神旨意，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芸掐了下她的胳膊，气她阴阳怪气。
“墨绿，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就回去了，你们村子的路不太好，车子开不进来，我跟思思走了好半天才到。”
顾墨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您等我一下。”
转身回屋里，拿了两个小纸袋子出来，交到方芸手上。
“妈，这是我给您和爸，还有思思妹妹带的小礼物，在大西北的时候，斯南陪我到街上买的。”
方芸边点头边笑，眼睛眯成两个弯弯的月亮。
“墨绿，你真是懂事的好孩子，比那个钱耀忠懂事多了！”
斯思思冷言冷语，“这就懂事了？上次梦菲姐还给你送了人参鹿茸燕窝呢！你怎么不说她懂事？”
方芸脸色微变，尴尬一笑。
国营饭店跟斯南家是一个方向，顾墨绿顺顺当当的蹭了车。
她跟方芸坐在后座，斯思思坐在副驾驶。
方芸全程握着顾墨绿的手，摸来摸去，顾墨绿被摸的浑身痒痒。
“等斯南回来，你们两个就算是正式结婚了，我已经让他爸准备请帖，婚礼要大大的办一场，他工作忙，你受委屈了。”
“等有了孩子，我跟你爸也能心安了，这么多年，他相亲不肯去，对象不肯找，那个刘梦菲，他就是把她当妹妹，墨绿你千万别多想……”
顾墨绿笑脸相对，“妈你放心，我不会多想的，斯南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既然我们结婚了，我肯定会好好对他，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方芸闻言略放心了些，对斯思思说，“你看看你嫂子，多识大体，你也学着点！”
斯思思气不打一处来，她跟刘梦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刘梦菲前段时间还写信来，称呼她为“小姑子”。转眼的功夫，斯南就跟这女人好了？自打她去过他们家，全家人都赞不绝口，她这个血浓于水的亲闺女毫无存在感。
车停在国营饭店门口，斯思思从车上望过去。熟悉的店牌，熟悉的街道……好大的一盘棋。顾墨绿为了骗到国营饭店，真是煞费苦心……等等！该不会钱耀忠出轨的事情是假的？她跟赵慧联起手来，目的就是骗到饭店？
想到这里，斯思思几乎喘不上气，心跳都静止了几秒。
顾墨绿微笑着挥手说再见，她瞥见斯思思的脸色很不好。事已至此，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就算没这事，斯思思也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进了饭店，黄春兰和佟大妮来的最早。黄春兰是好不容易熬成了“管事的”，负责管理手底下的厨师和传菜员，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了足足一个月。佟大妮……自然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心虚，每天都早来，竖着耳朵听风吹草动。
“你们来得真早！”
黄春兰放下手中的蚕豆，“墨绿，你刚才是坐大汽车来的？”
顾墨绿道：“是啊，我婆婆送来的。”
“婆婆？你结婚了？”
“恩，打了结婚报告了。”
“跟谁啊？”
顾墨绿正欲开口，转念一想，还是先保密，免得打草惊蛇。
“跟一个男人啊！哈哈哈，到时候请你吃喜糖。”
佟大妮全程不发一言，顾墨绿自顾自坐在收银台前面翻账本，每次她一翻账本，佟大妮都找借口躲得远远的，也是可笑。
到了中午的饭点，店里客人瞬间多起来。
顾墨绿还在看账本，已经看了好几天了，边看边打瞌睡。
忽然，黄春兰拍了下她的肩膀，“墨绿，门口有人找！”
顾墨绿抬眸看向门口，未见其人，就看见白色烟雾缭绕，不是周恒还有谁。
她绕过收银柜，来到周恒面前。
“有事？”
周恒手上掐着烟，眯着眼睛吐了一口，呛得顾墨绿直咳嗽。
他痞笑，凑近顾墨绿的脸，用慵懒而暧昧的语调说：“想你了。”
顾墨绿后退两步，怒声说：“有病！”
周恒玩味道：“脾气这么大？嫁不出去怎么办？”
顾墨绿：“脾气再大没你脸大，好女不嫁渣滓。”
周恒似乎喜欢上找虐了，清了清嗓子说：“我找你是有正事要说，就在这里说，还是找个地方喝茶？”
边说边瞥了眼对面的茶馆。
来店里吃饭的人多，两人站在门口很别扭。
顾墨绿交代了黄春兰，说有事，待会回来。便跟周恒坐在茶馆二楼，随便点了壶绿茶。滚滚沸水倒进茶壶内，绿茶缓缓化开，水也变成青绿色，一股香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顾墨绿沉声道：“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