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拉起来吃炙肉,艾宝宝这个茹素的,可是极为不情愿。
直到有宫女为她端上炙出浇上鲜汁的素物,她闻见香味,立刻食指大动,不用再劝,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慢点吃,没人与你抢,吃完再去隔壁暖室补上一觉。”
一旁胥玄亲自给皇上喂着燕窝粥,老头子自然也是吃得香甜。
心想自己病一次还真是好事,至少这混小子长进许多,都知道疼老子了,难得,太难得!
“胡乱想什么,我刚刚是被沙迷了眼,你可不要误会。”
若不是担心破坏了刚刚修复的父子亲情,皇上怕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找借口也不知道寻个好的,当今陛下的寝宫,哪里来的风沙。
“你当真……不怪她了?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能让你有如此转变?”
他暗自叹气,决定先不正面回答,待有机会,自己与她好好谈过再说,而且,现在也不是最好时机。
“先不提她,父皇身体要紧,等你痊愈再细说。”
“也好。”
儿子刚刚与自己亲近,皇上不愿逼他太紧,缓缓图之为妙。
“皇后那边究竟怎么回事?”
趁着胥玄安排膳食的空隙,皇上已经从李公公那里大概得知了这几日的情况,从此对周皇后更是忌惮。
“想挟你令诸侯呗!可惜,她没这个本事,周太师同样没这个能耐。至于二哥……”
抬头看了看老头子的脸色,很快又低下头,自顾自吹温勺中的燕窝粥。
“他知道不少,许是怕了我在宫中的安排,才一直没有动作。”
“你的安排?”
皇上颇为不解。
“之前我和丫头被周太师的安排绊住了脚,根本顾不上宫里。只能请了左家父子帮忙,镇住朝堂和御林军,又安排暗乙护卫宫中,才没让他们得到机会,再做手脚。”
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一旦出手,顷刻间便能控制局势,皇上对这个儿子还真是小看了。
“你小子,果然没让父皇失望,当真是青出于蓝,父皇终是能对你放心。”
面对称赞,他脸色变都未变,仿若一切稀松平常,反倒是对着身后露出笑容。
“再好吃的东西也要克制,丫头,你可以先去睡了,我与老头子还有正事要说。”
刚刚递到嘴边的吃食不情愿地放了下来,艾宝宝摸着自己鼓鼓的小肚皮,不经意间连打几个饱嗝。
“看看,吃撑了吧!李公公,劳您看着宫人给郡主准备些消食之物,免得明日难过。”
李公公立刻会意,拉起不明所以的艾宝宝速速退下,将此处独留给他们父子二人。
“说吧,有什么事,就连李公公也不能听?”
胥玄起身扶皇上坐得舒服些,瞧他精神矍铄,才将心中决定的急事告知于他。
“不是非要背着李公公,而是想让他出去守着些。事关重大,儿臣不想节外生枝,再伤及父皇。”
“何事?”皇上神色立刻严肃许多:“你莫不是打算除去周家了?”
“尾大不掉,终成祸患!儿臣与父皇这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不能再继续纵容他们。而且,当年发生在皇爷爷身上的事情,父皇当真忘了吗?”
当年,太上皇死状凄惨无比,皇上身为人子,如何能忘,只是一直寻不到缘由而已。
“还是周家?”
转为震惊之色,皇上声音有些颤抖。
“周家上一辈为了一己私利害死容小将军夫妇,更是利用死去容小夫人的怨念折磨太上皇日夜不安。之后引你去桃山,实则也是为了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于将能救太上皇性命的丹药偷偷私藏下来,放任太上皇惨死宫中。”
原来这才是当年的真相。
洗源当年已然存疑,奈何皇上倚重周子良,并未全信。
如今儿子替她说穿真相,还真是天理循环。
“你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手被皇上抓得生疼,胥玄依旧脸色不变,沉着冷静得可怕。
“九死一生换来的,父皇还不能下定决心吗?”
看着仿若一夕之间生出帝王威势的儿子,皇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当真是老了。
如此瞻前顾后,长久下去岂不是作茧自缚?
自是不能再如此下去。
“你打算如何做?父皇帮你。”
想通关节,皇上看着很是不同的爱子会心一笑。
“后日早朝,儿臣会把这几年收集的周太师罪证当着众臣的面交给父皇。”
听罢,皇帝点头又是摇头。
“朕会收下,只是周家在朝堂已立三代,门生故吏不计其数,势力可谓根深蒂固,并非是这一点证据就能尽数扳倒的。”
“儿臣自然知道。”胥玄弯唇阴笑:“至少还是能够定他一个革职查办吧,至于皇后娘娘,那是父皇的原配,儿臣可僭越不得。”
“还说什么僭越,周家不能留,她这个皇后自然也是做到头了,臭小子,又诈你老子。”
难得胥玄眼中还有一丝温情,这也是他与那些真正恶人的区别。
“暂且留着她吧!至于二哥,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动他。”
细细思来,皇上恍然大悟。
“留下皇后就是给周家希望,你这小子,莫不是打算……”
“他不动我,我如何彻底铲除他?只有除了周家这个祸患,才能给太子哥哥留下一个清明的朝堂。”
一听儿子要拿自己做饵,却又无心帝位,皇上难免有些失望。
“太子?你不想……”
“不想!”
皇上话未说完,立刻被胥玄开口打断:“儿臣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天师安然度日,做个闲散王爷多好,或许去桃山住几年也很不错,我当真喜欢那里。”
实在忍不住才翻了儿子白眼,桃山好谁不知道,皇上自己还想去潇洒两年呢,这般年纪竟也想撂挑子,真真痴心妄想。
更何况太子的情况,他当真不清楚吗?
皇上不禁摇头:“朕对你皇兄是有亏欠,却不用你来还。他如今越发不妥,等你见了就知道,朕不便多说。”
胥玄沉默不语,太子不对劲也不是一日两日,他岂会没有耳闻,只是心中不忍,不愿相信而已。
如此一来,同样是自欺欺人。
“后日之事,朕会配合你,只有一条,你绝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听清楚了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危不危险的,还不是禹王殿下自己说了算!
眼下,哄老头子答应最重要,这会子,胥玄还不立刻点头答应。
“别敷衍!倘若朕觉得你所做不妥,随时会插手干预,明白了吗?”
知子莫若父,禹王爷的这点小心思,哪里能逃过皇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