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见惯世面,并未理会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躬身行礼后,立刻传起了“皇上”的旨意。
“陛下有旨,着禹王殿下与灼华郡主入宫侍疾。”
虽然知晓这未必是皇上亲口所言,可只要是出自李公公之口,整个宫中便无人敢说是假。
即便是皇后,也不敢公然与之对抗,更何况禹王此刻,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陛下体谅娘娘近日辛苦,还是请您依旨意早些回宫休息吧。这里有禹王殿下守着便好,您也不必费心再请燕王,或是太子殿下入宫了。”
到底是宫中老人,一开口就堵上了周皇后所有不该有的心思,气得她狠狠瞪了众人,随即拂袖而去。
行至转角,周皇后身后的麽麽才敢开口:“娘娘,当真不去请燕王殿下入宫了吗,就这样放禹王守在陛下身边,万一……”
“本宫这里没有万一,快快传信给太师,让他想想办法。”
麽麽转头示意身后,立刻就有宫女悄悄隐入暗处,应该就是去送信之人。
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周皇后愤恨难平,却也不得不回宫避一时风头,免得再与禹王冲突,白白吃亏。
她却是不知,派出去的人,很快就被暗乙擒住,直接打昏扔在了殿前,等候禹王发落。
“李公公,老头子如何了?”
“郡主已然保住了陛下的性命,只是何时能醒,郡主也说不准。”
胥玄暗暗咬牙,将天尊、宋夜、周太师等人又恨了一遍,跟在李公公身后进入寝室。
“玄哥哥,外面还好吗?”
“放心,都应付完了,还是多亏李公公帮忙。”
看他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厉色,艾宝宝才相信危机确实已过。
“皇帝伯伯已然无恙,只是身子尚虚,还需要多休息些时日。”
俯身半跪床前,他紧握住皇帝的手,眼中的关切丝毫做不得假。
“老头子何时能醒?”
艾宝宝叹息,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他肩头,轻轻安慰:“伤及魂魄并非小事,温养也需要时间,玄哥哥,我会看在这里照顾,你别这么担心。”
“我明白。”隽秀的眉目带着几分阴郁,他的不甘压在心中,面对艾宝宝则是微微一笑。
“外面还有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这里交给你。”
转而起身,他的衣角被人轻轻拉住,回头正对上艾宝宝暖入心扉的目光。
“皇帝伯伯真的没事,很快就能醒,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玄哥哥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就好。”
她竟还是看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与怨愤,胥玄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放心,我去去就来。”
这一次毅然离去,身后有这丫头在,他还担心这么多做甚。
“王爷,陛下如何?”
左宏仁与常霖几人正候在院中,一见他,立即追问,神色颇为急切。
“无恙了!只是身体尚虚,怕是要好好修养一阵。”
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可本王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准备准备,将周子良一党扳倒。宏仁,此举还得靠你,速速回去整理证据吧!你手里握着的,加上本王查到的,应该可以定他死罪。”
“是,末将立刻就回大营准备,不肖一、二日功夫,便能奉在王爷面前。”
左宏仁飞快离开,仿若不愿耽误胥玄的计划。
至于地上昏迷不醒的宫女,他并未多看一眼,只是冷冷问话暗乙:“让她开口,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本王只给你两个时辰,去吧!”
暗处立即有人出现,将宫女拖了下去。
此等事情份属暗乙的老本行,办起来自然轻车熟路,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安排好一切,胥玄并未着急进门,而是立在廊下,微微闭目,将自己一身的阴厉气息好好收敛。
直到恢复平和心境,他才又步入寝殿,瞧见艾宝宝正在摆弄什么物件,一时竟也好奇。
“趁老爷子没醒,你这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快些藏好,别被李公公发现,等回了王府再研究。”
“咳咳!”
不远李公公呛咳一阵,老脸瞬间红到脖根。
“王爷,老奴还在。”
“这么大年纪,怎么开不起玩笑,老头子,快点起来,好好管管他。”
胥玄故意语气轻佻,若放在平日里,怕是皇上的巴掌都要落在他的头上,再大吼一声“臭小子”。
可惜今日,一动未动。
“玄哥哥,正经些,我是在研究这金盒子。”
“噢,有什么特别?”
接过艾宝宝手中之物,即刻就有一股热流传遍全身,他同样脸色大变。
“这是……”
“感觉到了吧,我觉得这也是大和尚的东西,盒子上的气息与你那手持一模一样。”
说到此处,艾宝宝灵光一闪。
“玄哥哥,手持佛珠带在身上吗?”
他点点头,自怀中深处摸出宝贝。
“别给我,挂在皇帝伯伯手上,快点!”
不愧是佛宝,温暖的气息瞬间笼罩皇上全身,原本已经恢复一些的气息更加凝实。
此乃大大的好事,清醒之期不远矣!
入夜时分,艾宝宝早在不远的卧榻上酣睡,李公公也因为劳累多日,被胥玄强制“请”了回去休息。
他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紧握皇上的手,回忆着自己幼时的情景。
时而眼红,时而偷笑,亏得这般“疯癫”模样,没让旁人,特别是艾宝宝看了去。
“也许她是真的有苦衷吧!”
幻境中的往事历历在目,不免让他动容。
“她是好人,我能感觉得到,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是个狠心的母亲,或许,我应该再听听她怎么说。”
回头看看艾宝宝,一瞬间,他的脸上满是幸福。
“瞧这丫头就知道,不是真心爱她的人,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好姑娘,终究还是我有福气。”
晃了晃皇上的手,他只顾自己说话,并未在意皇上的手指有了动静。
“你这臭老头,艳福也算不浅!年轻时候的她,我也见了,勉强算个美人胚子,配你绰绰有余。当年,你怕是一个人偷偷乐了许久吧!”
突然,有人小声回了他的话。
“哪是几天,足足乐了三个月!”
难免错愕,他愣了一刻。
“臭小子,在朕心里,她美若天仙,比你那个黄毛丫头强多了。”
直到此刻,胥玄才反应过来,听明白是何人说话,紧握的手不住颤抖,却是一直未松。
“父皇,我饿了,想吃炙肉,就是小时候,您偷偷留给我吃那种。”
许久未曾听他一声真心实意的“父皇”,醒来的皇上一时老泪纵横。
“好,一会就让他们准备,爹陪你,还有那丫头,一起吃。”
这才是真正一家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