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三婶和锦儿,怎么会?”
姜钦猛地站起身,看向姜妗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他一手捶着掌心,反反复复在房间里踱步,一时竟是不敢接受这个真相,此等诡计实在是太过阴毒下作,即便他知道孟芷柔心怀不轨,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及整个姜家的体面,再说锦儿又是黄花闺女,怎么连最最在乎的贞洁都能拿来要挟人?可是姜妗是他亲妹子,他是百分百信任的……“若是这件事传出去,能给三婶讨到什么好处?我是姜家大房,父亲袭爵,母亲又是世代清贵,外人看姜家只看大房脸面,弄得大房斯文败坏,颜面尽毁,难道他们三房就能得一句好了?”
姜钦到底憋不住话,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朝着姜妗发问。姜妗无奈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哎哟我的傻哥哥,你当真是……”她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又感念到底龙生龙,凤生凤,哥哥即便莽撞冲动,却仍旧是一片赤子之心为了姜家,半点不曾有怪责之心。“你惦记姜家的颜面,为了姜家上下打算,可是别人不是,人家眼里看着的只有大房这一门的风光,有着父亲顶着信阳伯爵府这个门楣在,二房三房再能耐也不能叫外头看到他们的本事,三婶这叫——不破不立,不把脸皮撕破了,怎么能叫人看到内里他们三房的能耐?”
被姜妗一点,姜钦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也有些明白里面的道理。“姜言之在外多少年了,又不是弱冠,明年书院还有诗酒会,偏偏要赶在这个时机回来是为什么?当真是为了进香,为了一家人团聚天伦之乐?”
姜妗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自然是为了在你掉进坑里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三房被大房压了这么些年了,孟芷柔自负自己教子有方,姜言之又是会读书的,当然要从子女方方面面胜过你。”
越听姜钦眼里火气越大,猛地扭头就要往外走:“我要去告诉祖母,当面跟三婶对峙,非要问清楚她这么阴狠毒辣的法子,是不是要叫整个姜家陪葬?”
姜妗最害怕他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眼见着姜钦人都要到门口,手里的茶都来不及喝,赶紧跑过去一把拽住,急的小脸通红。“对峙什么对峙,哥哥你是什么口才,还能在孟芷柔嘴上讨来便宜?”
姜钦被姜妗一点,猛然顿悟,连忙拉着姜妗一起往外走:“你提醒我了,我可说不过三婶那张牙尖的嘴,妹妹你跟我一起去!你口才最好,定能骂的三婶毫无还嘴之力!”
姜钦武将出身,力气大,拖着姜妗往外走的时候,还没使出五分力气,已经拽的姜妗跌跌撞撞,扒着门框方才能拖住身子。“等等……等,我不去!哥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姜钦,你再拉我试试!”
终于逼得姜妗大吼出声,姜钦方才找回了一点冲动中的理智,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妹妹被他扯得脸色通红如血,寻常端庄体面的样子完全不复,连衣服都烦乱的几分。姜妗黑着脸,狠狠瞪着他:“松手,你捏痛我了!”
姜钦一低头,这才看到姜妗手腕上掐出来的五个手指印,惊得立刻松手,然而已经来不及,姜妗肤色雪白,皮肤幼嫩,红色指印半点没消退,隐隐还有些泛青的痕迹。他吓得登时变了脸色,愧疚懊悔一齐涌上心头,赶紧围在姜妗身边道歉,一口一个“哥哥错了”,一句一个“妹子原谅我吧”,后悔得只恨不能当场跪下给姜妗磕个头。姜妗自然知道他的脾气,心里根本没什么气,只是就是想治治他这个冲动的毛病,方才故意拿捏了几分,等到看着姜钦道歉道得有些急了,举着手就要抽自己,这才伸手拦下。“我不是气你把我捏痛,我是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
姜钦连连点头:“妹子说得对,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我也是太急了,想想三婶这行径,我就恨得咬牙,咱们家怎么待他们的,他们又是怎么报答的,我这越想越是窝囊!”
姜妗叹了口气:“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三房不安好心却半点不被人发现,就是三房手段高明,且不说这件事没成,即便成了,孟芷柔既然敢做,就能保证自己摆脱嫌疑,你如何同她斗?”
“况且,本身这件事已经遮掩过去,你又到祖母跟前捅出来,到时候别弄不倒孟芷柔,反倒是跟锦儿扯上关系,宅子里本就因为你跟她走得近,这些日子诸多猜测,你再来一个迷奸未遂,那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背后的那些文章,若是今日他当真冲动到前厅与祖母三婶理论,只怕以孟芷柔的能耐,当场就能倒打一耙。他坐在椅子上冷静良久,还是压不住怒意,狠狠锤了一记桌面:“就为了让姜言之压过我,让三房比大房厉害,就这么算计我?他三房再厉害,爵位还是在大房身上,即便不是父亲,那也是轮到我,怎么也轮不到三房出头,何苦这般阴狠?”
姜妗冷笑一声,看着外头高朗朗的天:“那自然是为了我那桩婚事。”
她转头,对上姜钦又惊又疑的神色,慢慢笑了:“本身我爹带回外室子就已经够丢颜面了,亲哥哥又背上未婚与人苟合的名头,苟合之人还是三婶的远房亲戚,哥哥你说,外头该怎么议论我?”
姜钦眼睛猛地瞪大,他瞬间站起身,动静太大,把身下的椅子都撞翻在地,他怔怔愣了半晌,又转头看着姜妗,眼里是迟来的愧疚与后怕,迟疑了半晌才缓缓道:“可……可这桩婚事是看着外公的颜面,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身上,再说……我看霍家那小子,不是挺喜欢你吗,他娘亲听闻不是还给你撑腰?”
姜妗揉捏手腕的动作一顿,淡淡道:“这世间,唯有男子情谊最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