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好,我这就去找他们!”
“哥哥也不看看天色?”
姜妗无奈又好笑地指了指昏黄的天幕:“今天很晚了,哥哥明日再去。还有,千万别冲动,先好好和他们说话。”
姜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我都明白。”
这晚已是浓云密布,次日一早果然就飘起了雪,所幸不是很大,姜钦便披了斗篷冒雪出门。雪一直下到晌午才停,官府那边来人上了门,问询武生死亡一事。其实昨日出事后他们就派人来带走了尸体,又问了大致情形,今日则有专门负责的官差来做笔录。姜妗扶着温枕书到厅中时,姜老夫人和姜维宁早已在和官差说话。书吏一见温枕书进来,便起身施了一礼:“昨日武生死去时夫人在场,下官已写好文书,烦劳夫人在这上面签个名讳。”
姜妗看了温枕书一眼,自己先从书吏手中接过文书查看。对于这一“越礼”之举,姜维宁立即皱起了眉头,想要呵斥,却想起唐若瑶吃的那一碗贵于千金的药汤,只得硬生生忍下不满。书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耐心等姜妗看完。姜妗将案情文书细细看过一遍,确定没问题才递给温枕书,狼毫蘸了墨一并给她。“这事已确认不是他杀,是死者自尽无疑,”书吏又补充道,“夫人不必担心,您是证人,而非嫌疑者。”
姜妗却忽然出声:“大人,不瞒您说,这武生死亡一事犹有疑点,他特意在我家中自杀,其实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
年轻的书吏一愣,昨天与他处理这事的是信阳伯爵姜维宁,不过泛泛而谈,所以他并不知道还有这种细节。他一向待公事兢兢业业,一听还有问题,连忙又取出一个簿子翻到空白一页递给姜妗:“小姐不妨将自己所知尽数写上,下官感激不尽。”
“妗儿……”年前突然出了桩人命案子,姜老夫人觉着老大不吉利,只想息事宁人,怕姜妗没事找事惹来一堆麻烦,连忙阻止,又向书吏干笑了两声:“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让大人见笑了。”
书吏却摇了摇头:“老夫人不必担心。晚生等办案最讲究的是态度严谨与真凭实据。姜小姐既然知道案情相关的事,无妨多写一写,哪怕费些工夫,也总比遗漏重要凭据的好。”
姜妗并没听老太太的话,认认真真写完笔录后将之重新交回书吏手中。书吏大致扫了一眼笔录内容,脸色有微妙的变化,向姜妗拱了拱手:“多谢小姐配合。之后我等若有新情况或仍需小姐帮忙,会再来知会一声。”
姜妗欠身还了一礼:“义不容辞。”
官差离开伯爵府后,姜老夫人到底还是忍不住抱怨出声:“既然若瑶与腹中胎儿都没事,又何须提别的?一个武生而已,死便死了,官府都没怎么重视,你为何非要多那一句嘴?外面人可不知道这其中曲折,若这事传出去,别人岂不对咱们府里议论纷纷?”
“唐姨娘是没事了,但我娘亲的污名可还没有洗清。祖母能放过,我却不能。”
姜妗的目光冷冷扫过她的面容:“昨儿那句话,我可以不同她计较,但当时有那么多人看着听着,祖母就能保证没有一个人会往外乱说?所以倒不如索性让官府去查清楚!”
姜老夫人神情一僵,被说得哑口无言,再加上汤药一事拿人手短,只好抿紧了嘴不吭声了。姜妗也不再多说,依旧搀着温枕书回了院子,刚落座,便听得杂乱脚步声进了院子。跟着姜钦一道出去的小厮气喘吁吁跑到屋前:“不……不得了了,少爷快和人打、打起来了!”
姜妗霍然起身,疾步走到台阶前:“怎么回事?”
小厮一路跑来未曾停歇,喘得厉害,喝下萤烛递来的一碗茶后才稍微缓和了些,连忙解释道:“少爷原来也好好和人家说的,但是有件武生的遗物,他想看,戏班的人又不给,一来二去竟吵起来了,班子里有不少人自小习武,我怕真打起来少爷吃了亏,就赶紧跑回来告诉您一声。”
姜妗蹙紧了眉,回头与温枕书对视一眼:“娘亲,我跟落雨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温枕书却在踌躇:“但那里人多,你哥哥都应付不过来,你去不是更危险?要不……”姜妗笑着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娘亲难不成以为我也要和人去拼命不成?又不是去打架,我会把这事调和清楚的,您就放心吧。”
温枕书听她这么一讲,心情倒也开阔了些许,点了点头吩咐了两句,便由着女儿去了。坐着马车到了荣喜班,跟着落雨一块走到里头,姜妗才松了一口气。情况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哥哥的剑还没有拔出来。只是姜钦已没了贵公子的仪态,头发略为散乱,脸色泛红,正是和人吵了一架后的样子。“妹妹,你怎么来了?”
看到姜妗后,姜钦有些惊讶,又望向她身后的落雨:“又是你小子回去胡说,小姐受伤了怎么办?”
姜妗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而走上前去,向戏班老板抬了抬手:“家兄言语鲁莽,我在这先替他赔个不是。却不知到底是何处得罪了贵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