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他伸手揽了她入怀,“我这事情还未有结果,你莫要胡闹。”
郑夕颜笑了笑,“左不过是为了黎国的边关路线图,你不必找了,我找到了。”
她轻笑,眸色如琉璃般绽放着迷人的流光。“什么?”
他眉色一沉,“你找到了?”
“自然。”
郑夕颜睨一眼床榻上的魏继,“小皇帝委实被太后惯得没有脑子,一味的骄奢淫逸,但心思诚然是个孩子的心性。便是三言两语就骗的他团团转,主动领着我去了地道。便是在上书房,有个机关暗道,下头便有你想要的路线图。”
听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秦沐风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死死盯着郑夕颜的脸,“你用了什么办法?”
郑夕颜莞尔邪笑,“你可知女子本身就是锐器,你尚且挡不住我的魅力,何况小皇帝呢?左不过是美人心计,稍稍动了嘴皮子罢了!”
“他没有碰你?”
秦沐风眯起危险的眸子。“你说呢?”
郑夕颜挑眉,“难道要学着你与华阴太后的模样调情,才算是好的?我偏不是,虽说我喜欢没脸没皮的,但是除了自家的师傅,旁人的没脸没皮我诚然是不稀罕的。”
秦沐风这才松了口气,在她眉心轻轻一吻,“接下来的事情交个我便是,明日的这个时候,墨门暗卫会集体出动,你趁乱就走。出宫后莫要回头,我会立刻赶去与你汇合。”
郑夕颜点头,“放心,我省得,你只管去取东西,得手后让人来找我便是。”
深吸一口气,只要拿到东西,他马上就带她走。这魏继他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离开之际非得剜下他一双眸子,剁他一双手,打量着不能让自己的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受辱便是。虽说她的功夫与心智,他百分百放心,但作为男人,是容不得旁人碰自己的妻子的。一想起白日里魏继背了郑夕颜,秦沐风的脸上又泛出了黑线,“白日里的事情你当如何赔偿与我?”
郑夕颜挑眉,“一人一次算是扯平,你昨夜不是也搂着华阴太后卿卿我我吗?你尚且做得,我又如何不能?”
“你是女子!”
他愠色。“女子怎样?还不是人生父母养?”
郑夕颜不甘心道,“你且能做的,我必能做得。这便是要告诉你,若然你敢不守夫道,休怪我红杏出墙。”
“你!”
他盯着她,“不要脸的丫头。”
郑夕颜嫣然媚笑,“还不是师傅教导有方?”
他无奈的摇着头,诚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旁得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这没脸没破的功夫,连带着做事都下作无数。果然是因果报应,如今他算是自食其果。顺手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顿朝着床榻而去。长袖轻拂,那魏继如同包袱般连着被褥被打包卷到墙角。轻柔的将她置于床榻上,秦沐风眸色温柔,“你这个眼睛将将痊愈,可要小心。”
她点头,清浅道,“好。但凡能见着你,便是极好的。”
指尖轻轻撩开她额前的散发,“瘦了。”
他轻语,而后将吻清浅的落在她的耳畔,“越发的轻了,这般消瘦,如何给我生儿育女?”
郑夕颜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谁要给你生孩子。”
“你这太子妃不给太子绵延子嗣,难道还盼着我三妻四妾?”
他挑眉。“你敢!”
她凝眉,嗔怒。轻笑一声将她压在身下,长袖轻拂,帷幔落下,好一室的春风旖旎。白日里应付着彼此的贪婪角色,这魏继倒是好打发,三言两语便被郑夕颜收拾了。她反倒担心着秦沐风,毕竟那华阴太后心思格外厉害,寻常人是断断无法敌得过的,否则她一个女人如何能执掌黎国大权十数年?心下有些担虑,不知道今夜的行动是否顺利。不知为何,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自从她进了宫闱,便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目光追随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有种隐藏的危险。夜幕垂落,她听得慈宁宫那头又找了北木思将军,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明亮的寝殿内,不似以往的灯光氤氲,反倒有了几分凌厉。秦沐风走进去的时候,面色有些沉冷,心头显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今日的华阴太后一改先前的衣衫不整,如今却是正襟危坐,眉目间晕开朝堂上才有的威仪,诚然是母仪天下的姿态。她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见着北木思进来,却只是稍稍抬眼,“来了?”
“太后娘娘?”
他心头一沉,目光却快速的掠过四周,嘴角微冷。“今日哀家得来一密报,说是在一条河边,找到一具尸首。面目俱损,教人看不清容颜,但是瞧着掌心厚厚的老茧可以断定乃是武将出身。底下的人顺藤摸瓜,竟然找到了一样东西。不知你认不认得?”
说着,便有人奉上一柄弯月短刃。秦沐风冷冽笑着,“这是臣下的东西,自然是认得。”
“哀家还当你不认得了。左不过这北木思大将军可还记得这东西出自何处?彼时你是如何承诺的?”
华阴太后冷笑两声,外头骤然冲入大批军士将秦沐风重重包围,“哀家的眼底容不得沙子,你是自己解释清楚还是要跟哀家动手?”
“看样子……太后是心中有数,否则不会这般对待臣下。”
秦沐风慢条斯理的开口,“左不过可惜了北木思那健硕的身子,想必太后可是怀念得紧。”
华阴太后眸色如刃,“你到底是谁?”
“我这厢伺候了你多日,你竟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诚然是个废物。”
秦沐风眸色寸寸冰冷,“如今也好,撕破了脸,谁都别想好过!”
话音刚落,衣衫碎裂,一身墨发白裳。突然天降黑衣人,屋顶哗啦哗啦作响,碎落的屋瓦惊得四下众人稍稍散开。以人为凳,眸色邪魅至绝,唇角微扬便是高高在上的墨门宗主,不可一世的大云太子。四下响起震耳欲聋的高呼,“参见宗主!”
“你是……”华阴太后连连倒退数步远,似乎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整个人有种见鬼般的触动,“是墨门!”
不紧不慢的撕下脸上的皮面,秦沐风如刀斧雕刻的五官毫无阻挡的呈现在众人面前,烛光熠熠,寒光凛冽,教人望而生畏。他侧身一坐,便是不怒自威的冷冽,足以让人心惊胆颤。“很好。”
他冷冷的笑着,“太后娘娘倒也认得本尊。”
“你到底要做什么?”
华阴太后的声音开始颤抖。谁人不知墨门宗主武功卓绝,杀人不过弹指间,即便她有这数百名的御林军在侧,奈何他也有精锐的墨门子弟。听闻墨门子弟皆可以一当十,一旦得令不死不休。秦沐风的指尖无温的撩过自己的鬓发,低低的道,“本尊自然是来向太后娘娘讨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华阴太后心惊。眸色如刃,嘴角浅笑如外头弯月,秦沐风邪肆至绝的模样惊心动魄,“黎国的……边关路线图!”
“休想!”
她冷然怒斥。“既然如此,那本尊与你无话可说。”
秦沐风幽然起身,深瞳里没有半分颜色,环视四周,这一冷戾的目光惊得四下的士兵都不敢上前半步。眸色一沉,“想来太后娘娘还不知道吧,本尊不但是墨门的宗主,如今还会大云的太子。所以这路线图,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长袖轻拂,一声令下,“动手!”
华阴太后的面色随即变得乍青乍白,“护驾!护驾!”
秦沐风却不屑与她纠缠,只要拿到路线图,黎国覆灭,还怕她跑得了天去。长袖轻拂,一束焰火随即飞上半空,绽放出迷人的颜色。想来郑夕颜得了信号就会与自己汇合,秦沐风便马不停蹄的朝着暖香阁而去。暗卫已经破开上书房,将路线图直接取出来带回大云。九曲回廊里,郑夕颜飞奔着。秦沐风这厮果然下手极快,如今还未入夜便已经得手。心下欢愉,诚然放松了警惕。蓦地,郑夕颜站在那里,视线有些模糊。鼻间有种清浅的类似茉莉花的香气,心头咯噔一声,大叫不好。早前她便闻过这东西,还是出自郑克尚之手。如今怕是……身子晃了晃,顿时手脚无力的瘫软在地,视线越发模糊。勉力撑着沉重的眸子,郑夕颜咬着牙作势要爬起,奈何尝试了数次,依旧无法成功。躺在回廊里,她看见宫灯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有一张熟悉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渐渐模糊,她攥紧了衣袖里的拳头,终于沉沉的睡去。那头,秦沐风找遍了整个暖香阁都没有找到郑夕颜的踪迹。郑夕颜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与恐慌,她是喜欢胡闹,但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这样的时候诚然不会与自己开玩笑。难道是出了事?不由的攥紧拳头,秦沐风目光锐利,身后的御林军越聚越多,若然再僵持下去,未必能全身而退。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对方以车乱战困住自己,他诚然会被耗尽体力而擒。“宗主?”
魑一跪身在地,“还是先走吧,夫人许是回去了。”
“说好汇合,夕颜不会如此任性。”
秦沐风环顾四周,奈何这宫闱确实没有郑夕颜的踪迹。她的武功,寻常人伤不了她,除非用某种卑劣的手段。难道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人潜藏?该死!他竟如此大意!“宗主!”
魑一再次跪请,“快走!”
一咬牙,秦沐风恨然飞身,几个落点便领着残存的墨门众人消失在夜幕之中。只要郑夕颜还活着,她那一身的功夫,想来黎国宫闱之人是无法动她分毫的。只要她想走,无人能拦得住。那一夜,郑夕颜失了踪,任凭秦沐风寻遍大云军队也没能找到郑夕颜的踪迹。大云的军队挥师北上,直接冲入黎国的都城临邑。黎国的百姓与文武本就不满华阴太后的暴戾,纷纷打开城门相迎。大云的军队长驱直入,直捣皇宫。知晓大云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华阴太后准备潜逃,谁知被愤怒的宫婢太监们一拥而上,生生的打死在宫道上。连魏继也被奋起的后宫女子乱棍打死,悬尸在宫门口。不得人心便只能落得如此下场,一场繁华的落幕总该有一场血腥来洗礼。秦沐风领着大云军队杀入皇宫,几乎将黎国的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郑夕颜。就好似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黎国覆灭,然而大云的太子妃也失了踪,诚然是得了天下输了她。“郑夕颜!”
他站在黎国的宫闱内嘶吼着她的名字,回应他的是冷戾的风,伴随着秋意寒凉。低眉瞬间,从不轻易落泪的他,早已泪流满面。若早知这样的后果,他根本不该心软,在小镇之时就该赶她走,何至于要承认身份,让她不依不饶的留下来。如今,悔之晚矣,佳人无踪。盛怒之下,秦沐风取道黎国直抵湄国。湄国君主被大云的神箭队乱箭射死,太子楚叶逃亡丹国避难。时值大云传来先帝驾崩的消息,秦沐风只能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