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如醉了般,任着霞光染上自己的红。渐渐由红变为了金黄,霞光万道,流连于丽春苑四四方方的院落上空。廊下一红衣女子说着:“哎,你知道吗?听说今年的花朝节与以往的不同了呢!”
对面一个穿湖蓝色衣服的女子扬了扬手中的绢子,不屑道:“哪年的还不一样?次次回回的都是那些东西。”
“今年是真的不同了,听说新任的京兆尹向皇上请命,从今以后的花朝节前夜都要举行游花会,我们还可以在街上装狮花,放花神灯呢!”
“真的假的?朝廷不一直害怕呼邪人与白川帮趁机闹事吗?”
湖蓝色衣服的女子惊讶着。“这你就不清楚了吧。听说当今胶川王成功粉碎了呼邪人的南下计划,而淮南王则一直追查白川帮的事,所以这几日他们消停了许多。”
红色衣服的女子笑着说。湖蓝色衣服的女子闻言抚着自已发髻上垂下的三缕紫蔷薇晶流苏,嫣然一笑:“那淮南王早就听说是绝世才俊,单凭我这样貌也是配得上他的。”
红色衣服的女子笑着啐她一口,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竟想那白日梦呢!若你能配得上他,我还是当今妃子呢!”
二人正相互打趣着,杜若溪忽从长廊尽头转了出来,嘲笑着:“总听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可巧儿今儿总是见了个正着,不单是黑的难入眼,这连叽叽喳喳也聒噪的很,惹人嫌呢!哟,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
二人忙停了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红色衣服的女子淡淡道:“我们姐妹光忙着说闲话,不知姐姐从那边过来,还请姐姐原谅了。不过姐姐怎么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们刚才见那树梢上确实有一对乌鸦,这不刚刚扑楞楞翅膀飞开了,你看,那树上还有羽毛呢!”
杜若溪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梢上头乌漆漆的,独有几丝绛紫的霞光透过树叶闪着星星点点的绿光。“呀!这不刚飞走,倒来了一只乌眼鸡呢!姐姐你仔细看看,那乌眼鸡刚藏在那树上呢!”
穿红色衣服的女子边笑着边扬着绢子掩住了口,伴着湖蓝色衣服的女子扭着腰枝儿离开了。杜若溪站在那里细打量了一阵儿,依旧黑漆漆的。她这才缓过神儿来,待要找那二人时,早已不见了踪影。杜若溪站在那里猛啐了一口,双唇微微咬的发紫,牵动耳畔玉石珰不住的晃着,衬着月光泛着淡如薄雾的荧红色。院外偶尔传来几声锣响,不时的有烟花升空,将自己最美丽的一瞬留给天空,然后化作尘埃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如画姑娘在吗?”
伴着清脆的敲门声,白玄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大晚上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正好从后门经过的杜若溪猛地推开了门,把刚才的恼意一股脑儿发泄给外面。门外白玄一身青色长袍,各色花灯的拥护下显得格外健壮俊俏。杜若溪眼睛都看直了,忙敛起刚才的表情又堆上满脸的笑,“不知公子这么晚来找谁啊?”
白玄爱搭不理地回道:“难道你刚才没听到我叫谁吗?我要找的是如画姑娘。”
看着眼前的人,想起自以为的种种不公,杜若溪手中的绢子狠狠地攥了攥,任寸许长的指甲在手掌上掐出青痕,虽疼但依旧笑着:“这个时候,如画怕早已睡了。不知公子找她有什么……”话音未落,只见如画从那边楼上款款而下,“白玄,不知这么晚找我何事啊?”
白玄白了一眼杜若溪,伸手将她挡到一边,只看着如画道:“我家公子请姑娘共同放花神灯。”
“噢”,如画答应着便已走到了门口,“你家公子在哪里呢?”
白玄看了眼一旁的杜若溪,朗声道:“我家公子说了,这夜深了,什么鬼都有,所以在花神娘娘庙等着姑娘。”
这话虽是说给如画听的,但更是说给杜若溪听的。如画心里也明白,不觉好笑,便嗔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若真说有鬼,人心才是真正的万鬼之源呢!”
白玄笑着瞥她一眼,“姑娘果然聪慧呢!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
“若溪姐姐,妹妹还劳烦你告诉妈妈一下,说我会晚点回来。”
如画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提点一下。杜若溪站在门口脸上红一块青一块,也不答应她,只一甩手将门狠狠地关了起来。“哟,不知是谁给妹妹这么大气受?怎么刚才好像听见如画的声音?”
安雪玫在廊下看着恼火的杜若溪,故意提到。“用你管!”
杜若溪回首一句便气颤颤的一径走开,只留下安雪玫在那里得意的笑着,犹如一朵盛开的曼陀罗,娇美而毒意浓浓。大街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各家店铺外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就连街边树木上也挂满红灯笼,各色灯火交织,盈盈的光像白昼一样点亮了整条街。各种鲜花也摆满长街,一团团一簇簇如火似云,红的耀眼,紫的留香……远处烟花灿若霄汉星河,破碎开来,一树银花便铺满夜空,与空中繁星相互闪耀,犹如瑶池仙境。“怎么样?这风景不错吧!”
孙允指着前方一排彩色花灯对着如画说道。如画微微颔首,面颊浮现一点红:“无论风景如何,与自己倾心的人一起观赏定是最美丽的。”
孙允的眸子黑而透亮,似深不见底的深渊,他衔了一丝笑,“放心。我认准的人,我定会把一切最美好的献给她,包括我的心。”
说着便伸手揽住如画的腰,拥她入怀。如画听着这醉人的话语,“包括我的心”,这句话更深入心底,抬眸望了一眼这个男人,心里更是认定了他。如画依偎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他心跳,脸上渐渐发热,“看,前方那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说着便找个借口挣开孙允的手臂娇羞地跑了出去。孙允与白玄对视了一眼,会心的一笑,便跟着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