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朝霞映空,万丈金光灿烂,道道霞光铺满天空。室内依旧有烛光摇曳,伴着一阵旋风而过,红袖闪进屋里。红袖进了如画屋里,见如画拿着支毛笔坐在一边描着什么。她故意咳嗽了一声,“咳,咳,大清早儿的,也不知是谁让咱们绝世仙娥这么上心,刚起来就要这么费心!”
如画早已从镜子中望见是她,笑道:“就知道是你这小促狭鬼儿,刚才差点儿描错了样子。”
红袖嘟起了嘴,一脸不悦,似嗔非嗔,“真是的,每次都吓不到你,真是没意思。”
说着看着如画一脸认真的样子,旋又笑道:“果然有事情,来,让我看看你描的什么东西!”
红袖看时,只见案几上放了一堆彩纸,旁边还放着个带着各式花样的模子,如画正用毛笔一笔一笔的给描到纸上。红袖惊道:“你不是在给那位大哥哥描鞋样子么?这是什么鬼,连个鞋的样子都没有,怎么只有这几朵花?”
如画听她一说,脸上一烧,忙放下手中的毛笔道:“小促狭鬼,姐姐能给哪个大哥哥描鞋样子啊?!我这是为了明日花朝节做准备呢!”
红袖抿嘴笑道:“姐姐这个时候还找借口呢!你那副表情早已把你出卖了!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天晚上从后门回来,是不是和大哥哥在一块儿了?还有,你这几日眼睛哭得通红,快赶上桃儿了,肯定也是为了那个大哥哥!”
听到这话,如画便点点头,低低答应了声。红袖笑声如铃铛般清脆,“哈哈!你是瞒不过我的!那个大哥哥也是不错的,”说着便伸出两根手指比量着,“一个是温良君子,一个是绝世仙娥,男才女貌,真真是极般配的!”
如画脸一红,不在搭理她,拿起毛笔又重新描了起来。红袖笑着挨着她坐了下来,看着她描着芍药的样子。“姐姐,说真的,你真不是在描鞋样子吗?怎么全是花?”
红袖拿起一朵裁剪完了的假花,好奇道。如画睇她一眼,笑道:“我刚才都告诉你了,我这是为明日的花朝节做准备呢!”
“花朝节?那是个什么节日?有好玩的吗?”
红袖拄着脑袋,不住的问着。“也真是难为了你这小脑瓜子!你前几年没有过这节日吗?去年也不知是谁为了扑蝴蝶竟摔了一跤,结果新衣服也给弄脏了。”
如画一面描着,一面笑着打趣她。红袖恍然大悟道:“噢——原来那个就是花朝节啊!除了扑蝴蝶,祭花神,赏红,吃花糕,也没有什么意思么。”
如画描完最后一张,放下毛笔道:“你可不要小看这节日啊,它这历史可悠久了,不少迁客骚人都为它迷醉呢。它最早在春秋的《陶朱公书》中已有记载,据《广群芳谱·天时谱二》引《诚斋诗话》:“东京二月十二曰花朝,为扑蝶会。”
所以说,一定要过这个节日的,这可是初春祈福的好机会。”
“祈福?姐姐你该多祈福,感谢花神给你的这一段好姻缘!”
红袖笑着吐了吐舌头。“你这小促狭鬼儿!就会打趣我!”
如画嗤笑着。“不闹了,不闹了!我要跟雪玫姐姐练舞伎了!”
红袖抿嘴笑着便跑了出去。姻缘线牵,想到与孙允的曾经,如画脸一阵滚烫,望着窗前供着的几枝芍药,不觉失了笑,浅浅双颊灿然,犹如梨花初绽,夹带着一抹薄雾。“公子,宫里来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的嗽疾好了些,这几日忙着花朝节祭礼的事。”
白玄回道。“你遣人告诉母后,让她注意点儿身体,别太累了。”
孙允放下手中的书卷,关切道。“我早已经遣人去了,娘娘有公子的问候自是宽慰的。只是宫里的人还说,皇后娘娘想让你明日回去参加花糕宴。”
孙允摆了摆手,“花糕宴就不去了,明日去丽春苑。”
白玄脸上闪过一丝笑,“公子怕是要去见如画姑娘吧。自从她把荷包送给公子后,公子没有一天不拿出打量的,天天都怔怔的出神儿,我都怕公子这样下去,迟早会真心喜欢她的,会得痴症的。”
孙允沉声道:“就你话多。白川帮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见到那个神秘人后,我在丽春苑附近潜了多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孙允长叹一声:“不愧是前朝的忠诚者们。我与瑛月在一起多年,也没有什么发现。现如今,有了些珠丝马迹,突然又好像断了一样……”“公子放心,我一定继续查下去。”
白玄说道。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一阵车马嘶鸣,接着又有人高声道:“淮南王殿下,老臣石观前来请罪!望殿下恕罪。”
孙允透过窗子向外望去,只见石观穿着一件素衣跪在院落门口,石庆克则随着跪在他身后。“终于还是来了,你让他们进来。”
孙允冷声吩咐着。白玄答应着去了,不一时将他父子二人引到了屋内。石观见孙允穿了一袭素白色绘墨竹长袍,发顶上用一支玉簪挽住,坐在窗前慢慢地谱着琴曲。他忙静静在孙允身边跪下,打开一个锦匣,双手高高的擎在半空中,锦匣里面盛放着青龙佩。石庆克也随着跪在一旁,头低垂。孙允倒也不理他们,只一心拨弄着琴弦,一曲过后方慢慢道:“我与太傅向来没什么来往,不知今日来可有什么事?”
石观内心也是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高擎锦盒,朗声道:“臣石观携犬子特来向王爷请罪。”
孙允停下拨弦,冷漠的神情透着刺骨的寒:“请罪?太傅又没有犯事,为何说要请罪?”
石观叩首道:“臣管教犬子无方,还请王爷责罚。”
孙允取过青龙佩,系在自己的腰带上,意味深长道:“太傅,你又何必如此?本王知道你一心为太子着想,也难免会疏忽了自己的儿子,本王也不怪你,情有可原嘛!再者,令郎那天一闹倒帮了我很多忙,等过几天本王就入宫向父皇请旨,让父皇升了令郎的职位,让你们石府风光风光。”
石观听着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却还不得不让跪在身后的石庆克叩首谢恩:“臣谢过王爷,谢过王爷……不知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伤势?令郎派的人能伤害到本王吗?也不看看那些人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既然你们罪也谢了,玉佩本王也接下了,那本王也希望这事儿到此为止,明白吗?”
孙允淡淡道。“臣知道。”
石观回话时转首白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石庆克。回去的马车上,石观严肃训诫着石庆克道:“你再做什么事情,一定要事先知会我一声,别再自作主张。今儿幸好是他没有追究,若追究下去,你一个谋害王爷的罪名,咱们石家都得毁在你手上。”
石庆克恭顺道:“是,父亲。儿子定谨记此次教训,不辜负了您的期望。”
石观一捋胡须,叹气道:“你若真能记住,那就好。皇子之战,一定要站好位置,知道吗?站对了,可一生荣华。站错了,那就一命呜呼,明白吗?”
“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