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昊冷笑一声，“首富，你让我进来是想看什么？这儿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你却非要困我进来？公报私仇是吗？”
“呵呵，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在这里面熬上多久。”
莫卫林脸上并无歉意，反而笑意盈盈，“人在其中会迷失自我意识，进而忘记自己的来处。不过，如果你的自我意识足够强烈，可以想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呢？”
“你不必如此狭隘，我只不过让你亲自感受一下，‘方圆’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已。”
莫卫林转身就往豁口外走，江修昊只能跟上他的步伐，随同他一起回到那巨大地下空间之中。待他从这“方圆”出来之后，脑中的混沌感觉顿时消散无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江修昊摸了摸脑袋：敢情这“方圆”还能洗脑吗？“你直接告诉我这些方圆是做什么用的，和监理会是什么关系。”
江修昊拍了拍脑袋，“我从这球出来后觉得整个人混混沌沌，没有思考能力了都。”
“和监理会没有关系。”
莫卫林看了看他，目光闪烁，“这方圆，还只是初级阶段，所以你进去后所看见的，只有一丁点场景，如若你想要越过这广场，穿越树林背后去看看其他景色，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在那树林中迷失而已。虽然它还在起步阶段，但你没有发现吗？它和入侵者们进入的世界，那些你去执行任务的位面，有着相似之处？”
“我知道。我是想问你，你是怎么得来这个东西的？而且还置放于1号位面之中。你我都很清楚，这种本就不属于1号位面应有的东西，属于外来的干预力量，所以不能够在1号位面生效，但是我刚才进去，却宛如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
“呵呵，所以我才称方圆还处于初级阶段。若它能够完善起来，它就能生成一个全新的世界，也就是说，可以变成一个有着自己世界观、居住生物群、历史发展的完整世界。至于为什么可以在1号位面生效？那是因为你，自从你开始引起监理会的注意后，我一直研究的方圆就可以启动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江修昊总觉得他这解释模糊又牵强，但直接问莫卫林也没用，他若是打定主意不说，自己问了也只是自讨没趣。“你刚才所说的监理会的秘密，指的就是，我曾去过的那些世界，都是监理会从数据库中生成出来的，和方圆一样的自创世界？”
“没错。”
“证据呢？”
江修昊无法接受，“难道你也不能控制方圆吗？明明是自创世界，那创造者肯定可以编辑，那又为什么需要我这样的候选人去帮他们驱逐入侵者？为什么需要迁就我，哄着我去继续执行任务，维持位面平衡？”
“方圆还未能完全生成，当然属于可控范围。但是监理会所创造的世界，却是已经完善完整，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识。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拿人类举一个例子。你如果以后和尤语蔓有了孩子，孩子尚在腹中时候，你可以决定他的生死，甚至在他出生以后，你还能要求他听你的话行事。但是一旦他长大成人，有了自主意识，就不会再完全听你的话了，如若不然，又怎会有这么多不孝子忤逆子？”
“不要偷换概念。”
江修昊否认了他的说法，“一个死物怎么能和人类比？人有感情，有意识，但方圆只是个冷冰冰的物体，它本来就没有感情。儿女长大后不再完全听从父母的话，是因为人类生活在社会群体里，会受环境周遭人的影响，进而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和性格习惯。但是方圆只是一个被你放置在地下、不能动弹的人造东西，哪怕它非常神奇，可以生成一个崭新的世界，但也依旧没有意识，更不会形成它自己的价值观。”
莫卫林不说话了，只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失望，“……看来你刚才身在方圆之中，真把你智商都吸走了。这只是1号位面的普遍想法而已。是谁说的，只准人类有情感呢？古时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现在却发现植物也有自我感情和意识；那么，为什么世界就不能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
“……”江修昊不再回话，而是紧紧盯着他，等待他往下说。莫卫林带自己来这儿，强迫自己接受了从未获知过的令人震惊的信息，他在震惊之余，也想以沉默来对待。自己发挥想象去猜测的话很容易被莫卫林牵着鼻子走，就像莫卫林刚才，明明可以自己说明白，却偏偏要三番四次地询问自己，要自己说出自己脑海中的猜测。这是利用了年轻人喜欢发表自己意见，并且为自己聪明才智沾沾自喜的年轻气盛的共性特征吧。但他可不是普通青年，他绝对不上当。以莫卫林的聪明狡诈，如果自己猜出了一个逻辑性很对但实际上是错误的想法，他可能就误导自己往这个错误的方向继续深入，进而保住他怀抱的秘密，更能让自己对他深信不疑。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故意装一个固执的傻瓜，引莫卫林自己把话说出来，并且把话说明白。对于莫卫林这种老奸巨猾、说话半遮半掩的人，就不能自己猜，必须让他亲口说。“哎，缺乏想象力可不是一件好事，年轻人。”
莫卫林叹气，“你说世界不会形成自己的价值观，没有自己的意识，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这个世界，会以善和美作为好的极端，而丑与恶则是坏的深渊？远古时候，我们的祖先可没有这种道德观念，茹毛饮血，好勇斗狠，只把生存作为唯一的标杆。”
“善恶美丑，这是我们人类发展史沉淀下来的，对于人类社会有促进作用的经验教训，宣扬善和美，人类才能共同生存，成就人类命运共同体。”
“哈哈。”
莫卫林竟开怀一笑，“这话你也是从书本、网上，或是别人嘴中听来的吧？那你依然还是接受着这个世界强行塞给你的价值观。”
“但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却是人类提倡的，和世界没有关系，它只是一个承载物。”
莫卫林摇摇头，“承载物是我们脚下这个星球，蓝星，世界的概念和脚下这个星球并不划等号。世界是指有着居住生物群，并且由这些生物群互相联动而组合成的一个大环境。我知道，你的观点是，正是因为人类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所以人类的价值观强行赋予给世界。但实际上并不然，这个世界从很早开始，就一直在对居住在其中的生物赋予它的价值观了。你若非要例子，我简单说一个。很多孩子没有是非观，所做事情没有分寸，甚至有的孩子会表现出穷凶极恶来。这就能证明，善和美并不是我们人类所与生俱来的观念。”
“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莫卫林的话不能让江修昊信服，“我说了，善和美是我们人类社会几千年来所形成的价值标杆，当然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观念。你拿不懂事的小孩来举例，实在是荒谬。”
江修昊本想住口，等待莫卫林自己说下去，但嘴皮子闲不住的他实在是被莫卫林这莫名其妙的理论激得憋不住，又道，“莫卫林，你快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活在牛角尖里，令我叹服。你要是觉得我只用一个概念来反驳你没有说服力，那我也简单举例。如果说每个完善完备的世界都有自己价值观，那为什么我去执行任务的每一个世界，只要不是处于战乱的世界，都是以善和美作道德标准？并不是因为世界赋予了居住生物群价值观，而是人类知道，善和美才能把人类社会导向和平发展。”
“哈哈哈哈，天真！”
莫卫林难得一见地咧着嘴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对一个不懂事还爱争辩的孩子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