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罗辉先安颜一步进了班。 班上从学生到老师,尽数许久没见过罗辉了,这家伙一点没变,还是走路带风。 安颜走在他身后如同隐形人,她也注意到班上大部分人的目光好像都若有若无的落在罗辉身上,这种感觉,道不出来的不适。 拉风的家伙走在过道,没有回座位,一转身坐在了倒数第二排傅冬綝的身边。 傅冬綝,平日里与安颜很少有交集的女生。好像是班里的课代表吧,安颜也记不清了。 对她的印象,好像就是稳重且顽皮,是的,这不矛盾。事实就是她时而稳重话少,时而又以课代表的身份带头发动大家不写作业。 此时安颜默默地注视着傅冬綝,她一直觉得傅冬綝大气的骨相和高挑眉型相得益彰,看着十分舒服。 这会儿语文老师司兰亭在黑板上奋笔疾书,而罗辉却无趣的欺负着傅冬綝。 傅冬綝彻底被罗辉惹恼,无心再记笔记,忽然转过脸一个单挑眉,用她那低温的目光看向罗辉。 “舍得来上课了?”傅冬綝面无表情的发问。
“废话。”罗辉低下头,翻着空白的笔记,侧面刘海遮挡下的目光由冷峻变得多了点绵软。 看来这个人在高一的时候就不怎么光顾学校,也不知道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学校,或者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一番天地呢。 “安颜,你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司兰亭忽然的发问,把安颜一瞬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像呆子一样看着傅冬綝和罗辉,已经看走了神。 安颜全身僵硬地缓缓拉动凳子,站了起来。司兰亭在讲什么,她完全不晓得。 不好意思直视司兰亭的目光,班里也没有很熟的人,只能弱弱地低下头去,让刘海挡住脸也挡住自己的视线,能遮多少遮多少吧。在她被头发遮挡的视线里,只有一双乱扣着书本的手。 “...句。”
“倒装...” “倒装句...” 安颜听到一阵阵声音从耳边飘过,寻着偷偷张望过去,是傅冬綝。 她正悄悄以手掩面,给自己打小电话。 “是,倒装句。”
傅冬綝悄悄转过来。
安颜正想凑近确认,而傅冬綝的神情忽然变得不自然,身体僵直住,缓缓机械式地转过身去了。 背后一阵凉意告诉安颜,事情并不简单。 果然,当安颜转过身的时候,司兰亭已经站在她身后了,看着自己。 现在可不是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过就能平复的了。 司兰亭也很给面子,不等安颜开口,笑着说:“那安颜同学,把这篇古文手写十遍,明天早上给我吧。”随后她缓慢地踱步,并未走出很远,忽然回头: “课代表帮助同学学习的热情高涨,这份精神难能可贵,陪着安颜一起写吧。”
傅冬綝本就僵直的后背为之一颤。 “嗤...” 罗辉低下了头,可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还是被班主任尽收眼底。 是的,他很狂,可是在司兰亭面前他照样是个被降伏的小朋友。司老师的气场从高一开始就和罗辉犯冲,也是她让罗辉知道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罗辉。”
罗辉应声起身,目光平静,胸有成竹地的看着司兰亭: “司老师,倒装句。”
司兰亭眼角逐渐泛起笑意,罗辉又感受到了王的蔑视。她看着司兰亭,白皙的皮肤,黑色圆框中深邃的双眼皮,意蕴深长。忽然嘴唇轻启: “我要问的是上一题哦。”
“...”罗辉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算了,你们三个一起搭伴写吧。一遍也不许少。”
02. 在初秋的这个月,从来都是晴天,夕阳落在教室,依旧光影斑驳。 此时静谧,教室也只剩下了他三人。 既然司兰亭开口了,今天便得悉数完成,三个人三张臭脸。 “不好意思...“ 安颜只能微表歉意,因为自己才引得一连串的惩罚。而傅冬綝却笑出了声,轻挑眉道: “司兰亭那是一早就想制服我和罗辉了,尤其是罗辉。”
傅冬綝转头看着靠在桌角的罗辉,他并没有反应,只是仍然摆着一张臭脸。 “你就在这,我们一起写吧。”
“嗯...”安颜放下了正在收拾的书包,拉开凳子,“我去跟我朋友说一声。”
鹿子绚果然还在,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看到安颜来了,靠在墙上的人起身,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安颜向他道明今天罚抄的事,让他先走了。 鹿子绚没多询问,转身离开。 其实不只是今天暂时不能够回家,一切都会被大环境所改变。就像重庆森林中的那句往往是事情改变人。鹿子绚心里清楚,以后也许只会渐行渐远,即便他心里是不希望的。 安颜也如同他,只是转身离开,没有多言。 可她回到十一班时的表情却是微妙的,要傅冬綝说,也说不准,总是好像流露着些许复杂却又被搞麻了的神情。 二人正抬头看着她,齐刷刷的目光,是巧合,但突然吓得安颜不自然起来:“干...干嘛?”
“快来写。”
罗辉叫她。 果然是十分钟都坚持不下去的事,没过多久安颜就开始盘算等会吃什么,因为和他二人不熟的缘故,还得低下头默默想,火腿肠还是牛肉面呢。 夕阳一点点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深蓝被浸透的天空。他们并无心注意窗外,只是感觉手越来越酸,哈欠越打越频繁。 几个人写不下去了就来缓缓消遣,不过通常是安颜双手垫在下巴底下,呆呆地看着罗辉和傅冬綝打闹。罗辉是故意损她,逗她,傅冬綝则是真的阴着张脸追着罗辉满楼道跑,抓到就要给罗辉一顿好打,不带含糊的那种。 “快来写,否则明天司老师要你好看。”
罗辉一甩他的中分,又开始显露出面瘫的神情,严肃的侧脸线条。 “要好看的人是你吧,罗辉哥哥?”
傅冬綝呛了回去。 安颜仍旧是默默看着,心中没有波澜。 晚风有了点凉意,轻拂起鹿子绚额前的头发,今日总觉得无心学习,却又不知是否因为某件事,还是只单纯的暂时烦躁。明明只是很简单地踏入了另一个班级而已,却好像生出了无故地裂缝。不是掉进了错误的牛角尖,只是他早有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