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而往。
面粉加工成半成品,比如,压成面条、饺子皮等看似小本经营,其实利润也很可观,一斤面粉的毛利能达到一至两倍。尤其进入夏季,北方气候炎热起来,吃过水面条的多了起来,面条卖得非常好。到了周末,饺子皮、烧麦皮、混沌皮卖得更好一些。李倩的操作技术也熟练了,生意逐渐的好了起来,做生意挣钱了,就有了动力,积极性就高了。赶上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五六百元,利润就是两三百。 每天李倩早早起床,把头一天晚上泡在水中的胡萝卜、和菠菜捞出来,洗干净,装进保鲜袋,扎上口,放到食品整理箱中,连同其他物品捆绑在两轮小拖车上,拖下楼,再搬到车上,开车来到市场。她是来市场最早的摊主之一。她加工的鲜面条不放任何添加剂,蔬菜面条也是纯绿色食品。之所以每天把蔬菜泡在水中第二天再洗干净,她对石大庆说,蔬菜面条卖得贵,买蔬菜面条大多是给孩子吃,小孩抵抗力弱,怕蔬菜中残留农药,泡上一夜能减少农药残留。石大庆对她的负责态度大加赞赏。李倩说,做食品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咱不能投机取巧坑人。 每天晚上石大庆都做好饭,在六点半左右他就站在北窗前向外张望,看着李倩的车子开过后,开始准备碗筷,李倩进屋就吃饭,常常是每人一瓶啤酒,边吃边聊,李倩就把在市场一天的见闻说给他听。吃过饭,李倩把钱袋子里的各种面值的纸币、硬币,一股脑地倒在沙发垫子上,石大庆帮她数着一天的成果。不出两个月,硬币就积累了十来斤,纸币也有一万多元。算下来一个月也有六七千元的收入。 明天就是二伏了,是北方进入了炎热的季节,这一天是当地家家吃面条的习惯。李倩下午就让粮油销售点送来了五袋内蒙古河套面粉,这个牌子的面粉价格高,但是它筋性强,口感好,不易混汤,李倩一直都是使用这个牌子,她做生意从来不投机取巧,宁可自己吃亏,也不骗人。 收拾完摊子都快到七点了,石大庆已经做好饭等着她回来。他照例站在北屋窗边向外张望,盯着过往不息的车流,就是想看着李倩开着车子从他的眼前驶过,他心里才舒服。今天都快到七点了,李倩还没有回来,他有些着急。他已经发过微信,可她没有回,石大庆又不好意思总打电话,怕让别人以为他把老婆看得太紧,被人笑话。他想打开手机看看GPS,可是GPS昨晚被他摘下来充电还没有放回车里呢。正准备和她视频,就见李倩的车子从十字路口左转弯过来了,心里一下子舒畅了。 不一会儿,李倩拖着小拖车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石大庆,推开房门伸出手接过小拖车,拉进屋子里,说: “今天怎么这么晚?”李倩一脸笑容地说:
“等着那个小四川送面粉呢,明天不是二伏吗,得多备几袋。”石大庆看着李倩疲惫的面容,沾满面粉的衣服,心疼地把她轻轻地搂了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亲吻一下脸颊,说:
“老婆你辛苦了。饿了吧,洗洗脸,吃饭吧。”李倩满不在乎地说:
“不辛苦能挣到钱吗?能挣到钱辛苦点也高兴,你每天上班回来还得给我做饭,我回家就吃现成的,也知足了。”石大庆很是愧疚,心想,自己现在上不上班都一个样,快要退休的人了,也没人攀比,只是自己抹不开面子到市场帮她,让她自己辛苦,内心有些不忍。
吃过饭,李倩坐在沙发上把装钱的袋子拿过来,“哗啦”一声,里边的零钱都流淌在沙发垫上。好家伙!一大堆,比平时多出一两倍。石大庆开玩笑地说: “发财了!”李倩看了一眼石大庆,咧嘴笑着说:
“发财了,今天差不多卖了一千多元呢,一天我就压了四袋面,到晚上全卖光了,我还后悔压少了呢。”石大庆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数起钱来,边数边说:
“你这一堆钱也没有多少啊?”李倩神秘地一个动作,唱着说:“噔噔噔——你看!”
说着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叠钞票来,放在石大庆眼前。石大庆故作惊讶地说:
“哇,这么多呀!老婆你发财了!”李倩不无骄傲地说:
“那是,这两个半多月纯挣一万多了,老婆我能干吧?”石大庆讨好的样子说:
“能干!能干!继续努力。”说着话锋一转,说:
“你那可不是纯利润,投资还没算进去呢。”李倩说:
“我算了,现在租床子钱已经回来了,再有三个月机器钱就回来了,明年挣钱就是纯利了。”两个人数完了钱,一共一千四百二十元五角。李倩又从装零钱的盒子下层取出原来挣的整钱数出一万元交给石大庆说:
“你给存起来吧,放在我手里一激动就花了光了,我存不住钱的。”石大庆开玩笑地说:
“你信得着我?”李倩说:
“人都给你了,这点钱有啥信不着?这个摊子能支起来,还不都是你出的钱?”石大庆对李倩的信任很欣慰。石大庆想,虽然她挣点钱不容易,可她不像胡晓丽那样斤斤计较,对自己防范戒备。
酷热的天气,面条一次加工多了下午就发酸了,李倩只能卖掉一些再做一些,那些日子很是辛苦。石大庆看在眼里,有点心疼,虽然他对李倩的某些行为心存芥蒂,但是他还是宽容了她。 市场离家不远,石大庆中午在家时,就做好饭给她送去,有时李倩告诉他田凤珠一个人在,石大庆也给她带上一份。石大庆虽然看不上由涛,但对田师兄妹还是没有什么看法的。 每天过了中午市场就没多少客人了,李倩就在一条窄窄的木板上小睡一会,缓解一下疲劳。 一天中午,石大庆正在做饭,李倩打了电话告诉他中午不要送饭了,她自己买东西和田凤珠一起吃了,让他不要来了。石大庆想,市场到处都是卖吃的,既然吃了就不送了。 石大庆吃过午饭闲着无事,就溜达着来到了李倩的面条摊子,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她聊聊天,看看她。到了摊床前,见李倩不在,就问对面的田凤珠正,说: “小田,李倩干嘛去了?”田凤珠笑了笑,说:
“她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摊子我会给照顾的,没事。”石大庆随意的样子问:
“走多久了?”田凤珠看了一眼哥哥,哥哥田凤岐说:
“有一个多小时了吧?”石大庆又问:
“她没吃饭吗?”田凤珠说:
“没有。”石大庆有些纳闷,心想,她说买吃的了和田凤珠一起吃饭,怎么撂下摊子出去了呢?于是,石大庆进了摊子里面,坐在凳子上,他的思绪复杂起来了,大中午的她能干吗呢?他掏出手机没有给她打电话,而是打开GPS,查看她的位子,她的车停在距离不远的一条大街边上。他了解那个地方,那条街是高档住宅小区,临街一层都是饭店、商铺,并没有旅店、出租屋的场所,他想,她一定和谁一起吃饭呢。他了解她,她不是胡晓丽,她没有女闺蜜,一个都没有,她是现实主义者,她没有时间、更没有钱浪费在和交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