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怡嘉抖得更厉害了。两个宫女将她衣裳边边角角抖查过,随后才转头道,“回尚仪大人,并无破损。”
褚尚仪摆手让宫女退下,却并未让谢怡嘉起身。褚尚仪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谢怡嘉就算同裴姮落水无关,心中也还藏着事,便存心让她多跪一会儿。直到秋词带着人回来。跟在秋词身后的宫女捧着一套衣裳,见真搜到了物证,褚尚仪开口问道,“在谁的屋子里搜到的?”
秋词瞧一眼跪在地上的谢怡嘉,随后上前凑近褚尚仪悄声禀报结果。褚尚仪眼神一闪,看向谢怡嘉道,“谢女史,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怡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怎么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大声反驳着,随后难以置信的看向谢宛然,“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做?”
其余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谢宛然眼神中满是震惊,她道,“怡嘉,我本以为你只是骄纵了些,却不想尽然狠毒的做出推人入水的事,若非被搜出的灰绿衣衫,我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相。”
随后面色痛苦,两滴眼泪瞬间流下,“我拿你当亲妹妹照顾,你因被裴司籍惩处怀恨在心,害了裴司籍不够,如今还要来冤枉我吗?”
谢怡嘉却像是呆了几瞬,随后面容狰狞的朝着谢宛然扑过去,两侧立刻有宫女上前,将她压的重新跪倒地上。谢宛然带着一脸的受伤看向谢怡嘉,随后闭上眼,像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她朝着褚尚仪跪下道,“尚仪大人,原是我没有好好管束妹妹,还累的裴司籍受罪,下臣愿与怡嘉同罪。”
说完久久不起。褚尚仪的视线在这对姐妹的身上转了又转,随后才道,“内情如何,本官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且本官向来宫正,不会让无辜之人受委屈,更不会让有罪之人脱逃。”
“谢典籍,本官说这话你可明白?”
谢宛然道,“尚仪大人明察秋毫。”
褚尚仪哼笑一声,吩咐道,“将谢女史拉下去用刑审问。”
说完之后,便率先离开。谢怡嘉被宫女拉走许久,满是怨愤的声音仍从远处传来,“谢宛然,是你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宛然静静听着,面色仍没有多少变化,等殿中人走完了,她忽然勾唇一笑。她又不是谢怡嘉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害人之前怎会不多做些准备,典籍的衣裳那般显眼,她是傻了才会穿着自己的衣裳跟踪裴姮。早晨听人说裴姮大概是活不久,她就猜着会有人来查,便借口找谢怡嘉商量对策,悄悄将衣裳扔到谢怡嘉房间的角落。无心插柳,今日竟成了让谢怡嘉背锅的一大证据。只是如此还不算完,谢怡嘉被那些人带走,难免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谢宛然眼神闪了闪,随后才低着头回司籍司去。任不知道其中内情的看了,只可怜她被堂妹给连累惨了。白日兮文不好到裴姮那里去,才一入夜,她便换了宫女衣衫,偷偷摸摸的到了裴姮住处,正要推门,身后便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兮文做贼心虚的一抖,转过身却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不等她说话,小太监就扬唇一笑,“这位姐姐,我叫小德子,在司药司做事,今日是奉太医的令给裴司籍送药来的。”
说完,举了举手里的药包。兮文暗骂可真是自己吓自己,从小德子手里拿了药,道了谢后,才进了房间,就见裴姮只穿着单衣单手提着茶壶喝水。裴姮在众人面前都是礼仪周全,乍一见这样豪爽的场面,兮文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裴姮却已经转过头,先是看兮文一眼,随后道,“拿的什么?”
她实在太虚弱了,声音也小,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兮文担忧的瞧了眼裴姮比涂了胭脂还红的脸,才答,“药。”
又见房间中一个伺候的宫女也无,便认命的说,“我去把药煎了。”
裴姮轻嗯了一声,含糊道,“我头晕,得再去躺一会儿,药好了叫我就是。”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兮文客气了。瞧着裴姮晃回了床上,兮文才去煎了药,又抽空去膳房带了碗米粥,这才把裴姮喊起来,又是喂药又是喂饭的。裴姮白日睡得太多,便躺在那同兮文说话,她颇为自嘲道,“实在没想到,如今照顾我的,竟是你这个别人打架时悄悄下黑手的小丫头。”
兮文听到这话,也十分感慨,“我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会瞧见你这这般虚弱的模样。”
见裴姮又要睡,她道,“我知道,大人是宫中少见的好人,您可一定要好起来。”
裴姮眼睛已经闭上了,听到这话不禁发笑,随后又点头。她还有心愿未了,也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死了。待裴姮睡着之后,兮文给茶壶里添了热水,又将茶壶和茶杯放在裴姮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这才反手关上房门悄悄离开。待回到自己住处,兮文才一推门,就见有个黑影站在门边上,差点吓得大叫。黑影忙小声道,“别喊,是我。”
“芝兰?”
兮文从身音辩出来人,忙拍着胸脯平息心跳,又道,“大晚上不睡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同于女官,女史们两个人住一间屋子,说是屋子,但放下两张床后,剩下的地方只够放一张桌子两条椅子。兮文恰好和芝兰分到同一间房,虽然挤了些,好在从未有过口舌之争。芝兰见兮文反过来质问自己,很是委屈道,“我起夜,发现你还没有回来,正要出去找你呢,你这是去哪里了?”
兮文先是犹豫了一瞬,随后才抬起头看向芝兰,“你同我的关系一直很好,我也不瞒着你,我去照顾裴司籍了。”
见芝兰仍是一脸疑惑,兮文关好房门,拉着她坐在同一条长椅上,也不点灯,就开口问道,“你可有想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