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不解,“什么以后?”
兮文道,“我不甘心一辈子当个低贱的女史,我要往上爬,褚尚仪那般层次的人我接触不到,东偏殿的辛司籍等人远水解不了近渴,西偏殿的谢典籍是谢怡嘉堂姐,谢怡嘉平日里欺压我们,无非是有这么个姐姐的缘故,我恨她都来不及,更不会往上凑,思来想去,还是裴司籍可信。”
想了想,她又补充,“而且她现在也实在可怜,生着病不说,还连一口水都都喝不上,我如今帮她是雪中送炭,等日后飞黄腾达,必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芝兰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姐妹忽然离她有些遥远。她在宫中只有兮文这一个朋友,听完兮文的话,想到若是没了兮文,她又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吃饭,一时竟有些慌,急忙道,“咱们现在不好吗?谢怡嘉被带走了,日后也没有人来欺负咱们,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安安稳稳不说,每月还有月钱拿。”
兮文沉默半天,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是我考虑了许久的,而且我也只是同裴司籍走的近些,咱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而且谁能够保证,今日走一个谢怡嘉,明日不会来一个赵怡嘉,李怡嘉?”
兮文抱了抱芝兰,道,“你且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说完留下呆呆地芝兰,一个人上床睡觉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两声鸟叫,芝兰一下子惊醒,看了眼已经睡熟兮文,抻了抻发麻的腿,也抱着被子睡了。四野俱寂,一个披着暗色斗篷的单薄身影迅速走在夜色里,且越走越偏僻,直到看到间废弃的房间,房间外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老嬷嬷,来人点了人数后,才敢放心的走近。只见她先是将嬷嬷手边茶壶里的水倒了个干净,随后迈步进了房间,屋子里很昏暗,只能大致辩出地上倒着个被绑住手脚的姑娘。一点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匕首的寒光在深夜里格外显眼。她慢慢朝女子走去,待靠近后,她高高举起匕首,不带任何犹如的捅进倒地女子的胸膛。得手后,来人迅速将匕首拔出,又匆匆朝外头跑。才一开门,她顿时僵在原地。只见之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多出七八个人来,为首的正是褚尚仪。不用褚尚仪吩咐,她身后的秋词已经上前将来人的兜帽扯下,手中火折子一晃,却足以让众人将来人看清。褚尚仪满是威严的声音想起,“谢典籍,这个时候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沾着血的匕首还在谢宛然手里握着,铁证如山,谢宛然也无法狡辩,她慌忙跪到地上,“大人饶命,宛然愿从此为大人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谢宛然一颗心咚咚乱跳,心里急忙想着自己还有什么能打动褚尚仪的东西。在谢宛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却听得褚尚仪道,“起来说话。”
她顿时一愣。褚尚仪冷笑一声,“若不是我故意放你来此,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真能杀得了人吗?”
才被冻结的血液一瞬间迅速流动起来,活过来的谢宛然心里满是疑问,“大人不杀我?”
“杀了你,长公主的嫁妆怎么办?”
褚尚仪低下视线瞧一眼谢宛然,“本官今日也学一回裴司籍,你若肯听话,莫说西侧殿,整个司籍司本官都能交给你,如若不然,不光是你,本官还要你全家人的命。”
谢宛然故作害怕的看一样褚尚仪,急忙低头应事,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她无父无母,从小便养在堂叔家,褚尚仪就算将整个谢家人全杀光了,她也不会多掉一滴眼泪。瞧着低声下气的谢宛然,褚尚仪似乎十分满意,她道,“本官会上报说谢怡嘉是畏罪自杀,你可以走了。”
谢宛然连连点头,随后快步离开了。秋词瞧了瞧谢宛然的背影,又疑惑的看一眼褚尚仪,不安道,“下官瞧着她眼神闪烁,并非真心臣服,就这样将她放走,下臣只怕大人养虎为患。”
褚尚仪一声冷笑,“能对亲姐妹下手的人,你真觉得我能信她的话?暂且稳住而已,司籍司如今就她一个能主事,所有事情等沐阳长公主出嫁之后再说。”
褚尚仪在心底暗道,虽不懂那位为何要留下这谢宛然,但瞧着就算自己不动手,只怕谢婉然也活不了多久了。见褚尚仪似是在沉思,秋词也不敢打扰她,只带着人将屋子里谢宛然的尸体清理了。司籍司西侧殿突然间少了两个人,看着便明显冷清许多,谢宛然快步走进前殿,对众人吩咐道,“长公主婚期将近,你们且按照之前的名录,将要用的册典都整理出来。”
她又转头吩咐景文,“你记得查验一番,不要让她们出错,整理好了来禀报我就是。”
说完后,便又不停歇的离开前殿。有女史小声的问景文,“大人,咱们真要按谢典籍的吩咐办事吗,要不要告诉裴司籍一声?”
景文低头想了想,道,“就按照谢典籍说的做吧,裴司籍还在养病,暂且不要打扰她。”
裴司籍能不能再回来还不一定,她没必要为此等小事得罪谢典籍,且就算裴司籍回来了,怎么做如何做都是谢典籍吩咐的,自己也不过是照吩咐办事,想来裴司籍也不会多加责罚。得了景文的准话,原本失了主心骨的众人才像是又找到方向一般,重新忙碌起来。芝兰下意识的去看兮文,却见兮文清点典籍比自己还认真,不禁又觉得疑惑。兮文只当瞧不见芝兰看向自己的目光。给谢宛然当了一日的狗腿子,才一入夜,她又急急忙忙的拎着食盒到了裴姮处,正要为裴姮煎药,却见裴姮已经喝上了。“跑的这样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着火了。”
裴姮的精神好了许多,见到兮文时还同她玩笑一句。兮文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想着来帮大人煎药,不想还是来晚了。”
裴姮摇摇头,“我给了她们些银子,得了好处,自然愿意动弹。”
兮文嗯了一声,利落的将饭菜摆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