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看见她，并且久久不忘。裴姮夜里回房休息，必然要从这条路上走，一来一往的，便有不少宫人见过她。在宫女说出裴姮的身份后，一旁立刻有人接话，“那我这就去司籍司找人来。”
她一转头，便看见步明远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裴姮身上，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顿时心生警惕，皱眉道，“这位大人，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您再留在这里只怕是不合适。”
同时往前挪了挪，挡住步明远看向裴姮的视线。偷看被人当场抓到，步明远一时间尴尬极了，忙要转身离开，又想起将裴姮还有意识时说的那些话，便又回头道，“对了，才将人救起来时，听见这位裴司籍说有人要杀她。”
听到这话，几位宫女对视一眼，随后一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们定会如实禀报。”
步明远嗯了一声，这才放心离开。司籍司值守的女史宫人得了信，忙来接了裴姮，又给她换了干衣，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裴姮依旧紧攥着的那一截布料。当天夜里，裴姮便开始高烧不退，甚至说起胡话来，太医来瞧过，只说是寒气入体，得吃药好好的养着，熬不熬的过只看天意。其实也没有那样严重，若是有好医好药，裴姮自然能无虞，但裴姮在宫中举目无亲，一个小小的女官，如何能请得动太医整日陪侍病榻。连太医都这样说了，原本因着裴姮女官身份争相上前伺候的，也纷纷退了，只剩下几个司籍司的女史轮换照顾着。摸着裴姮滚烫的额头，兮文心里担忧极了，又怕被其他女史发现自己和裴姮的关系不一般，故作淡定道，“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也无用，明日还要做事，不如今日我和芝兰留下，你们都去休息就是。”
等她说完，便有人不屑的嗤笑一声，“连太医都说看天意，你如今可着心要巴结，可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兮文听到这话也不解释，只出门打了盆凉水来，等看到檐下一口装着凉水的大缸时，不禁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之前她住在裴姮这里的时候，这里可并没有水缸。待到了屋中，又将布巾打湿，给裴姮擦了擦脸。见兮文已经摆明架势要留下，其他人便也不多劝，各自散开了。芝兰自觉留下，想上前接兮文手里的布巾，却被兮文躲开。“照顾前半夜，你照顾后半夜，我看外间有张小榻，你且先去睡一会儿，等时候到了我叫你。”
听到这话，芝兰也没有起疑心，按照兮文的话去找，果然发现了一张铺好的矮塌，她本就困了，躺上去不多时便入了梦乡。兮文一趟趟的换着布巾，瞧着依旧紧闭眼睛的裴姮，低声道，“我可是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靠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就这么没了，我找谁去？”
正说着话，外头树影一晃，兮文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禁打了个哈欠，随即盘腿坐到地上，本想着闭目养神，不想就这么趴在裴姮边上睡过去了。在她睡着后，一道穿着黑衣的从门外进来，走到裴姮床前时，精致的眉眼中闪过一道不耐烦，口中道，“当真是蠢到极点，那样高的栏杆也能被人推下去。”
说着，极不熟练的揭了裴姮额头已经发烫的布巾，在冷水里浸了浸后又放回去。见裴姮睡得不舒服，又弯腰托起裴姮的头，将枕头往下按了按，给她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裴姮果然眉目舒展。男人冷哼一声，明知道裴姮听不见，还是道，“这会倒是比醒着乖巧许多。”
布巾隔一会儿就得换，就这么折腾了半夜，天微亮时，男人这才起身离开。褚尚仪习惯早起，待洗漱完毕要用早膳，才一推门，瞧见站在院中央的男子时，先是一惊，随后忙拱手道，“见过丞相大人。”
男人闻声转身，可不正是宋州。他对着褚尚仪一点头，道，“我有事托你去办。”
褚尚仪也不问什么事，只是一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人请随我来。”
……司籍司整个的乱了套。原因是早晨褚尚仪点卯时，辛黄将裴姮被人推入水中性命垂危一事禀报于她，褚尚仪顿时大怒，下令要严查此事，那点被裴姮扯下来的布料也被送到尚仪局正殿。浅极的绿，只有普通女史的衣衫才会用上。褚尚仪让秋词领了人，在众人的房间挨个的搜，又将司籍司一干人都带了来，问起哪个对裴姮私下有过不满。事情闹得这样大，谢宛然还能强作镇定，一旁的谢怡嘉就没她那样好的心态了，秋词领着人搜东西还未回来，她已经抖似筛糠、汗如雨下。是个人都能瞧出不对。褚尚仪指了指谢怡嘉，问道，“你叫什么？”
扑通一声，谢怡嘉竟是一下子跪下了，抖着声道，“奴婢谢怡嘉，拜见尚仪大人。”
褚尚仪随手指了指她周围的两个人，“查她的衣裳有无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