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不够。”
我声音低沉地说了句,直视着赵帆:“如果每个调查的人都说自己不认识死者,那凶手就永远会逍遥法外。”
“原来。”
赵帆神情并不紧张,只是缕了下头发说:“我不懂查案。”
“按例我需要到处看看,不知方不方便?”
我询问。“随便。”
赵帆耸了下肩。我每个隔间都看了一下,每个隔间的功能也不相同。有两个隔间是放着设备的,患者可以半躺在上面,托盘里有一些看牙用的设备。说实话,看牙的设备虽然锋利,不过也跟在程善家看见修钟表的的差不多大小,而且并没有到。刀是在放着一些牙齿模具的房间,用来细化模具,也不是很长的刀,与手术刀差不多。我特意观察了地面,以及每个房间的角落,看是否有残留的血渍。几个房间看完,我便沿着楼梯上了楼。二层小楼也与钟表行相似,刚上去是厅,然后有两个卧室。一个卧室是主卧,赵帆平日住的,上面铺着被褥。赵帆并没有跟着我上来,进入卧室我打开衣柜,里面有各种衣服,但没有洋装。侧卧里没有床,有个红木桌子,椅子,旁边有个箱子。箱子里是书,都是些装订书,纸张发黄,有跟牙齿科普相关的国外书籍,也有一些小说之类的。这里应该是平日里赵帆用于读书写字的空间。侧卧的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花,被照料的很好,而且花散发着一些香气,让人放松。相对于楼下,楼上的生活气息很浓,而且不管是地面还是桌子以及角落,都看不见灰尘,可见赵帆很爱干净。侧卧还有几幅画,挂在墙上,都是些山水画,我对此不懂,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走出侧卧,再往后走边是一个小的储存空间,里面有缸,扣着,我打开一股酸臭味便袭击了出来。不是尸体腐烂散发出的酸臭,而是酸菜。东北会将酸菜放在缸内,放入水跟盐发酵。缸的旁边有个水桶,我拎起看了看。水桶如果放满水拎上二楼,确实不太容易,特别对于女生来说。台子上还放着一些相对新鲜的蔬菜,以及柿子水果之类的。台子底下有柜门,我蹲下身打开,里面有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泡着的是药酒,主要是蜈蚣、人参、蛇,还有些认不出来的虫草。酒馆里泡制的药酒大概也是这些东西。厨房不在屋内,而是在后院,搭建出来一个灶台,有棚子,即使下雨天也淋不着,吃饭的地方在这个储存室的外面,靠近阳台的位置,有个饭桌。我走过去,饭桌上摆着几个盘子,都盖着,我掀开。赵帆早饭吃得丰盛,有烤鸭、炖肉,以及青菜,荤素搭配。一个人,特别是早上,还愿意炒两个菜,而不是糊弄,可见她对生活还是有些追求的。以前父亲早上着急走,或者中午不在家时,我通常会对付对付,吃口咸菜,也不愿意炒菜做饭。我在楼上这么久,赵帆却没上来,可见她内心坦荡。其实关于程子怡的案件,不管是我还是孙肖汉、组长等人,都偏向于凶手是男性,但也不能排除,女性作案的可能性存在。我站在前阳台的位置,这里两边也摆放了不少的花,上方的架子上还搭着几件衣服。有外衣,有内衣。内衣是搭在偏低的位置,似乎是怕外面有人能够通过窗户看见。虽是个小细节,但赵帆应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人。毕竟单身,独居,又长得漂亮,这些就很容易让一些有不轨之心的男人产生想法了。其实这些年最频发的,并非是杀人案,而是强奸案。糟糕的是,通常被强奸的女孩不敢报警,不敢与人说,生怕被人知道身体不洁,这反而让强奸犯更加猖狂。他们也掌握了女孩的心里,毕竟此时若大肆宣扬调查,女孩们便会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甚至会导致终身嫁不出去。被强奸后女孩忍受不住流言蜚语自杀的事件,也比比皆是。我深吸口气,转身走下楼。赵帆坐在柜台里,正翻看着报纸,不是最近的,而是前阵子的新闻。报童最近几日并未来这边送报。“看样子你还蛮喜欢吃酸菜的。”
我走下来后随口说了句。“这是属于东北人的爱好吧,小时不喜欢吃,长大了不吃有时还想。”
赵帆将报纸放下,站起身询问:“是否找发现了疑点,现在要带我回警察局问话么?”
“首先你要明白一点,我并非是在针对你。”
我摊手解释了句:“去别的诊所,我也是如此问的,也都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
“我知道,你是尽责,刚才那句是调侃,看样子你也缺少幽默细胞。”
赵帆再次耸肩。“是因为你说话时太严肃,太冰冷了,我倒听出了讽刺的味道。”
我走到门前,但并未离开:“我看你也泡有药酒,晚上会喝些?是因为对身体好,还是因为长夜漫漫,过于寂寞,醉了会好过些?”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出讽刺的意味来。”
赵帆深吸口气,语气平淡地说:“两者都有,但为了健康多些。主要是用于助眠的,我睡眠一直不好,经常失眠对身体的危害极大。我可不想那么快就死掉。”
“死了就不用在理会俗世,升了天堂岂不更好。”
我调侃了句。“就怕是下的地狱。”
赵帆答。“只有犯了罪孽,十恶不赦的人才会下地狱。你犯过什么罪孽?”
我微皱眉头。“你说的这个不是地狱的规定,是人给地狱的规定,没准正相反,好人下地狱,坏人才能上天堂。人的认知有限,都觉得天是美好的,地是邪恶的,这世界上越美好的东西越有欺骗性。”
赵帆踩着高跟鞋,从柜台里走出来,靠在柜台边上说:“比如美人。”
“这个观点倒是颠覆了我认知。”
我感觉大脑里打了结:“不过要是你这个观点,大家都去当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