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警察不看牙,我与警察能聊什么?”
赵帆满脸冷漠,摊了下手。“也对。”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随后说:“你多大?”
“三十三。”
赵帆答。“没成家?”
我又问道。“没。”
赵帆只蹦出了一个字。“为什么?”
我感觉这种对话应了那句‘没屁搁楞嗓’,硬聊找事的感觉。“你结婚了吗?”
赵帆看向我。“没。”
我摊了下手。“为什么?”
赵帆盯着我问。“没考虑。”
我答。“我也是这个答案。”
赵帆抬手捋了捋自己头发。还真是难聊。我在心里想着,朝柜台里看了一眼,看见柜台后面放着不少报纸,于是询问:“看来你也有看报纸的习惯。”
“还好,看着玩。”
赵帆回答。“既然看报纸,就应该知道南城角楼发生了人命案。”
我深吸口气:“我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南城角楼发生人命案,来我诊所调查?”
赵帆撇了下嘴。“死者生前堵过虫牙。”
我说。“刚才问诊记录你看了,有死者么?”
赵帆询问。“没。”
我歪了一下头:“不过你那本子有撕过的痕迹。”
“那几页湿了水就撕掉了。”
赵帆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平时有没有去歌舞厅的习惯?”
我问。“有。”
赵帆丝毫不掩饰地回答了句。“常去哪家歌舞厅?”
我问。“哪家都去。”
赵帆眨了下眼:“看心情。”
“我看别的牙所都招个护士,你怎么没招?”
我问。“能忙得过来。”
赵帆答。“没成家,但应该恋爱过吧?”
我看着赵帆:“你现在有恋爱对象么?”
“现在没。”
赵帆答。“你平日里住在这?”
我微皱起眉头:“有家人么?”
“母亲跑了,父亲老早就死了,就我一个。”
赵帆脸上并没有伤感。“你这牙医是从哪学来的?”
我问。“北平。学了半年。”
赵帆答。“什么时候去的北平,牙所是什么时候开的?”
我继续问。如果不是为了查案,我真想马上终止谈话离开。“牙所开的时间长,清末就有了。我父亲也是牙医。”
赵帆轻叹了口气:“他死后我就接管了过来,又去北平进修了一下,清末民初牙所关门了两年,平静了下来后才继续营业,是民国四年重新开业的。”
“经历过朝代变革,也算老子号了。”
我若有所思地说。“还好。”
赵帆摊了下手,然后说:“我不认识死者,她也没来过我这儿。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吧?”
“现在也没有患者,与你多聊几句。”
我直了直身子:“清末民初铺子关门,你去了哪儿?”
“哪儿也没去。”
赵帆答。“也住在此处?”
我问。“恩。”
赵帆轻轻点了下头。“刚才往这边来时,我穿过一条胡同,看见了一块牌子写着专业拔牙,我就问了问。是一位老汉,说有祖传配方,只要将药上在牙洞里,三日牙就松了,拔时感觉不到痛处。”
我试探性地问:“他说比你们这拔牙好多了,还不痛。”
我主要想试探一下赵帆对于中医的态度如何。“他的药里肯定也有麻药的成分,除此外还会腐蚀牙龈,否则牙怎么会松?”
赵帆淡淡一笑:“你觉得用了这种药,只会腐蚀坏牙下面的牙龈?就连旁边的牙齿也会遭到一些腐蚀,得不偿失,用不了多久周边的牙齿也会松动。好牙也变成了坏牙。”
“看来你不是话少,而是对我问的不感兴趣。”
我摊了下手,随后说:“我刚从牙美诊所过来,那个牙医说中医有上千年传承,要比西医强。”
“这我不否认。”
赵帆答。“所以你生病也会去看郎中,而不是西医院?”
我问。“看是什么病,感冒发烧的话我谁都不用看,自己去药铺抓些药就是。”
赵帆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没生过大病,所以郎中也好,西医院也好,我都没去过。”
“年轻人很少生大病。”
我再次深吸口气:“刚才翻看问诊记录,我看来你这看牙的男患者较多,你觉得是因为你的原因么?”
“也许。”
赵帆看向我,眼神不向刚才那样严肃:“男人都好色。”
“是啊,找个美女牙医看,总比对着个糟老头要好。”
我摊了下手:“如果是我,也会选你这儿。”
“随时欢迎,不过年轻男性相对不会注重牙齿,跟女性相比较。许多女孩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牙齿参差不齐,会来此矫正。所以我这里的男女患者比例,差不多。年轻女孩也愿意选择个女牙医。”
赵帆似乎是在反驳我,但语气轻盈:“她们同样也不希望让一个糟老头靠近自己。”
“北都女牙医多么?”
我问。“不多,我不怎么跟同行来往。”
赵帆回答。“这样说来你的朋友应该很少,特别是志同道合的。”
我猜测道。“人不需要那么多朋友,累。”
赵帆走过去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递过来给我。“可你去歌厅,去歌舞厅不是为了交朋友么?”
我问。“我喜欢那种氛围,也想测试自己在年轻人中是否还有魅力。”
赵帆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说:“去那种地方我会打扮得年轻些。”
“先前调查时,有个女人也是如此,她更直接些,说是身体有需求。”
我也拿起水杯喝了口。“去歌舞厅的目的都各不相同,男人有男人的目的,女人有女人的目的。单纯只是去听歌看舞的人少之又少,我是其中一个。”
赵帆将水杯放下,看向我说:“我说自己无欲无求,你会认为我变态么?”
“当然不会,不过我只听说过修佛修道者无欲无求,难道你是戴发修行?”
我问。赵帆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笑了下:“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没有什么特定的问题,我只是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来了解你,以此为基础来断定你是否与我查的案子有牵连。”
我也回了一个笑容,答道。“一个我从未见过,从不认识的人,也没有任何交集的人,这个还不够作为判断么?”
赵帆轻声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