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找我，是在一年前，当时她看见在舞台上的我，便私下给了伙计一些小费，让同传一声，说是想与我聊会儿天。一般相同方式找我的，基本都是男的，从没有过女人要找我陪同聊天。我有些好奇，就决定见了。”
“她找你学什么？”
我微皱眉头。“舞蹈。”
赵萱扭头看向我说：“她觉得我是那群舞者中跳得最好的，也是长得最漂亮的。当然，我认为这只是虚假的夸赞，她说她从小就想学舞蹈，但一直没什么机会。她说得真诚，说已经观察我有一阵了，才骨气勇气。”
“程子怡想学跳舞？”
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还真没想到她有这个爱好。”
“我打量了她，说她身材不错。子怡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我，她说她不会时常来，但有机会就会过来，只希望我教她。其实我本以为她是想学跳舞钓凯子……就是富豪，后来我才知，她并不是差钱的人。钱袋子里装了不少银子，沉甸甸的。她有时每月回来一次，或者两次，都是自己消费进来的。每次她来，我会抽出时间将她单独叫到一个房间教学。她学得很认真。”
“每次她都是自己来？”
我问。赵萱点了点头，然后说：“是自己，她会在天黑前离开。后来我告诉她光练习不行，还需要找人实践下，我让她自信，去厅里约男伴。她开始有些扭捏，说自己会紧张，人多也会紧张。在我的劝说下，她才迈出了第一步。后来她过来更多的是与人跳舞，我便很少教了，只是见到她时，我会过去打声招呼，她也会喊我一句萱萱姐。”
“她在这里，有交到新朋友么？”
我若有所思地询问。“这我便不知，不过确实见到她跟几个男女一起坐着聊天。她们喝酒，子怡却不喝，但那时子怡也已经放开了，除了不碰酒外，跳舞、做游戏、哪怕举止亲密些，她也不在乎。我觉得她学舞可能也就是为了玩。毕竟来舞厅，不会跳舞，很难交到愿意与其玩的朋友。在这里光有钱是没用的，但跳舞好确实能吸引到人。”
“有没有经常跟她在一起的人？”
我继续问。“抱歉，我并不是她的保姆，这里下午开业后会有上百人，有时晚上会几百人，我不可能一直关注着子怡。她经常与谁跳舞我并不知晓。”
赵萱摊了下手，随后说：“我甚至连子怡家庭情况也不了解，只是教她跳舞，没有深入聊过别的。”
“看来这趟又跑空了。”
我轻叹口气。“子怡怎么了么？”
赵萱询问我。“死了，被人杀害了。”
我如实回答：“所以我需要了解下程子怡的交际圈，都跟什么人来往过。”
“还真是世事无常，她才多大。”
赵萱听了我的话后倒吸口凉气，眉头微微皱起说：“让我想想……”我给了赵萱时间，并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在一旁等着。过了将近一分钟，赵萱才说道：“有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张雅致。半年前，那时是冬天，有一次我过来正好碰见了程子怡，她身旁就跟着这个女孩，当时程子怡还给我们两人介绍了一下。她也管对方叫雅致姐，说对方家里是卖旗袍的，还跟我说要是买旗袍就去找她，一定给打折。”
“知道店在哪么？”
我问。赵萱摇头，然后深吸口气说道：“我只知道名字，叫雅致旗袍店。因为我不喜欢穿旗袍，所以并未细问。”
我拿出本子，记下这个店名。“程子怡说过来这里很放松，而且这里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她没想到过北都竟然还有另一个世界。我说她不知道的还很多，年轻人嘛，就该多接触接触新鲜事物才成。刚过来时，练完舞她会站在角落，观察着舞厅内的每一个人，脸上露出的，是兴奋，是新奇。她完全被这里吸引了。”
赵萱指了指一楼大厅说：“现在你看不出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当这里挤满了人，大家醉酒当歌，尽情舞动时，一切就变成了商纣王的酒池肉林，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作为年轻人，我似乎是白活了一回。”
我收起本子，背上背包然后说：“如果有问题的话，我还会来找你了解情况的。”
“随时欢迎。”
赵萱起身。我走出红杉歌舞厅，骑着自行车离开，去了附近警察分局。分局相对于熟悉自己所在区域，分局与分局间也能够电话相互联系。于是我亮出身份，让其帮忙问问别的区域是否有个叫雅致旗袍店的铺子。坐在一旁等了二十几分钟，分局警察过来，给了我一个地址，随后说：“这应该就是你让查的那个店，店主是个叫张雅致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