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将自己财产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
我想起老房子邻居说程善小气至极,与自己父母在钱的问题上也要算得清楚。“若是以前,定舍不得,但随着年龄增长,我已经看开了。钱财嘛,不过身外物。”
程善如实说道:“所以现在我也不将钱看得那么重了,这柜台里的碎银,子怡若需要可以随便拿,我并没有因此发火、生气。”
“那子怡喜欢花钱么?”
我问。“不喜,她对生活需求其实并没有那么高,我没月给她的零花,她多数是会攒起来。”
程善揉了揉肚子,随后说:“不瞒二位警官,其实子怡攒了不少的钱,存进了银号,所以她不是缺钱的孩子,从小她的生活就想对富足。我这虽然比不上大富之人,但比下有余,在钱上我从未亏过女儿。”
“说说程子怡十二岁时去学堂发生的事吧。”
我直了直身子:“那个叫郑先之的老师,被子怡的一句话毁了一生。”
“那是他活该,他做了那样的事儿,难道不该遭到报应?”
程善气愤地说。“你详细说说。”
我摊了下手。“我开了这个钟表行,心想对子怡的关心可能会少,毕竟会投入一部分精力在生意上。所以为了不让她孤单,我决定送她去学堂,可却没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程善攥紧拳头,显得十分气愤:“那日我发现了异常,下学堂的子怡为了不让我发现,捂着头直接跑上了楼。等我上楼查看时,她正在处理伤口。开始我询问,她并没有说,但她也知我的脾气,如果不说出个理由,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最后她才颤抖地说是学校的一个男老师,在宿舍里对她动手动脚。”
“可我大概了解了这件事,程子怡并未摔倒,又何来伤口呢?”
我皱起眉头。“那是郑先之在说谎,他想要保住工作,想要狡辩。”
程善恨恨地说:“子怡当时才十二岁,又怎么可能说谎。她不是个说谎成性的孩子,最关键的事,这样的事可是毁了一个女孩的声誉,子怡不可能编造这种事出来毁了自己的。”
“或许是她不敢对你说出真相。”
我心想,先前程善将她吊在房梁之上,这件事怕是在程子怡心里有了阴影,所以她怎么敢跟父亲说是自己喜欢上了郑先之。看来这个程子怡,虽是受害者,但心思应该很重。“那就是真相,要不学校为何要开除郑先之,他又为何要离开北都。”
程善深吸口气:“他要无错,完全可以说出来。”
郑先之是在保护程子怡,不想她遭到歧视,所以只能咽下这个委屈。而且当时就算郑先之解释,也无人会信,大家都会站在十二岁的程子怡这边,站在自以为的弱者身边。我这样想着,但是没说,而是看向程善:“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你并未排除嫌疑。刚才你也说了,随着子怡长大,你便对她有了想法,只是一直在克制。不过你真能克制住这种本能的欲念?那头野兽的欲念,总会在某一刻爆发出来。”
“你这样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子怡死之前遭受过性侵?”
程善看向我,目光如炬:“该死,那就不可能是妖狐所为。难道真是有人盯上子怡,并将其残忍杀害?”
“我在问你问题,你反倒问起我来了。目前法医还在进行深层次尸检,至于有没有被性侵还无法确认。”
我摊了下手,直了直身子说:“你将子怡从学堂接回来后,便将她关在了楼上?”
“没有。”
程善辩解道:“我没有将她关起来,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心里受伤,自己拒绝了下楼,出门。也是那时她才开始迷上画画的。大概能有两年时间,她才走出阴影,尝试着下楼,尝试着出门见人,与人接触。”
“那段时间她连你也不接触?”
我询问。“与我接触。我是她父亲,她没必要躲着我。只是我心疼女儿的遭遇,那段时间才尽量满足她所有的需求。”
程善叹了口气:“该死的郑先之,这种人活着就是败类,还好他离开了北都,否则我肯定不惜钱财雇人杀了他王八蛋的。”
“请你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态度。”
我提醒了一下程善:“你现在自己也是杀人凶手。而且是个谎话连篇的杀人凶手。”
“我承认说过谎,但这次谈话,我敢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程善举起手做了个发誓手势,随后说:“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想找到杀害女儿的凶手,为女儿报仇。”
“可你要认清,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任何手段的杀人都是在犯罪。如果你真的花钱雇人,我会马上抓你回警察局。”
我语气严肃地说。“那只是气话,我不会真如此做的。”
程善深吸几口气,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我只是个本分老实的生意人而已。”
“你修钟表需不需要刀?”
我若有所思地问。“需要。”
程善起身,走到修理钟表那边,拿起一个装有工具的小箱子,然后递给我说:“这里面就是我修理钟表需要的工具。”
我将小箱子打开,里面确实有刀,但确实那种很小的刀,要用这种刀子划开尸体的肚皮,怕是要费些力气。小巷子里除了刀便是各种型号的螺丝刀。将其合上递还给程善,我深吸口气:“子怡留条要去仙翠山之前,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举止?”
“这件事昨天来的那位警察也问了,我昨晚彻夜未眠,想了许久,确实没发现有古怪的举止,一切都很正常。但她有出门,说是想出去逛逛,我并未拦着。子怡时常心血来潮便要出去走走。她也没什么朋友,无非就是在街上闲逛逛,或者找处安静的地方坐会儿,大概如此。”
程善回答。“能否说说她自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我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梁悠悠,紧接着表情严肃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