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摊主所指的坠子,也是很普通的款式。将其拿起端详一番,但却不是女眷所用。“附耳过来。”
摊主摆了下手说。将耳朵凑过去,摊主四下看了看,然后伸手挡住嘴,压着声音说:“你要是能把这些坠子都收了,我在告诉你一个更劲爆的秘密。”
摊主说话时吹得我耳朵痒痒,伸手挠了挠,随后微皱着眉头说:“这回你是看走了眼,我可就是个穷鬼,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买坠子。”
“一块儿大洋,这摊布上摆的随便拿。”
摊主以为我如此说是在砍价。“你这真是在宰冤大头了,可惜我不是。”
我拿出证件给摊主看了眼,然后说:“即使我不卖,你那个劲爆的秘密也得说,否则就别在这摆摊了,想必你这些坠子的来路,也未必正道吧?”
摊主拿过我证件看了看,随后递还过来:“原来是吃官俸的,那我们普通百姓可惹不起。告知你就是。”
“洗耳恭听。”
我再次附耳过来。摊主用眼神指了指不远处卖茶具的摊位,随后将声音压得更低了,说:“那位爷不懂世间险恶,那么名贵的壶就这么拿出来。我还提醒了句,说那位爷茶壶名贵得很,我一个卖坠子的都看出来了,赶紧收起来吧,别被坏人盯上抢了去。可那位爷却不在乎,说现在都民国了,谁还敢当众抢劫。”
“你是说画像里那人的壶,被卖壶的摊位盯上了?”
我有些不解。“大概率如此,别看那摊主是个老头,可他有个儿子,蛮横得恨,当初摆摊时,那个位置就被他儿子占上了,有人敢抢,他就砸了人家的摊位,对摊主大打出手,这种事发生不止一次了。”
坠子摊主深吸口气说道:“他就是安排自己老爹在这儿看着摊儿的,而他常街头街尾的走,看似是在闲逛,实际上是盯着人家呢,偷、抢无所不干,挑软柿子捏,对方想报警,就给打服气了。那日画像里的爷拿出壶来跟坠子比对了半天,我眼见那人在他后面来回走了几趟,视线盯着那茶壶。”
“我要怎么找到那老头的儿子?”
我也压着声音询问。“既然老爹已经过来了,现在也快午时了,估计他儿子就在附近喝酒呢。”
摊主抽了口烟袋锅,然后说:“摊上摆着这些茶具,大多做工粗糙,不值什么大价钱的,上面都标着价,但一堆壶中,有一个壶是不标价的,这壶就是用来勾那些真正懂壶之人的。你要问那壶,大概率老头是做不了主的,他就会告诉你去什么地方找他儿子。”
“是挺劲爆的消息。”
我对摊主淡淡一笑,随后抬起手里拿着的坠子:“这坠子,画像里的人能给你一块碎银,我可给不起,开个价吧,合理的话我就买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专坑人似的。”
摊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身子后退一步,抽了口烟说:“您给三个铜板拿走。”
我从兜里找出三个铜板,递給摊主,然后将坠子放进兜里。摊主接过钱后喊了句:“欢迎这位小爷在来。”
朝前走个能有十几米,便到了坠子摊主所说的那老头摊位,老头胡子白花,带这个近视镜,手里转悠着两个核桃,已经被盘得油光锃亮,色泽艳红。老头整体形象看上去更像是个算卦的。摊布上不仅有壶,还有茶杯、茶漏什么的。我蹲下身,老头扶了扶眼镜打量了下我,然后说:“这位小兄弟上眼看看,我这儿所有茶具一应俱全,要啥有啥。”
“确实挺全活。”
我按照坠子摊主所说,视线直接喵上了茶壶,挨个拿起看了看,最后找到了没有标价的,假模假式地端详良久,随后说了句:“好东西啊老先生。”
“小伙子是懂壶之人,不过这壶你买不起。”
老头一只手盘着核桃,另一只手拿过茶壶又放了回去说:“这壶的价格可是高得很。”
老头似乎是看了我身上穿着以及打扮,下出了这个结论。我微皱着眉头,心想该如何说,很快便有了说辞:“我肯定是买不起,不过你听过异青会朱广闻朱爷没?”
“怎说?”
老头的表现,似是认识。“我是朱爷的手下,想必你也略有耳闻,他出事了。需要买些随葬品。”
我再次拿起没有标价的茶壶,随后说:“老爷生前就是爱茶之人,也喜收集,我们夫人让我们出来淘些回去。”
“也就是说,不止买一个?”
老头扶了扶眼镜,将核桃踹回了兜里。“上品,有多少要多少。”
我也吹嘘了起来:“价钱不是问题,朱爷并非差钱之人。”
“那是自然。”
老头捋了捋胡子,然后说:“小兄弟,我这儿可有比你手拿之壶成色、做工还好的,不过并非在这儿。你要有心,出集市左拐,那有个小饭馆,找个叫李大红的人。他是我儿子,上品都在他手里呢。”
“做成了这单买卖,老头,你就可以回家颐养千年了。”
我站起身说道。“赚得了钱,还不是被儿子拿去喝花酒,去赌场输个精光。”
老头嘟囔了句。我穿过集市,按照老头所说,很快便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小饭馆。饭馆的名字叫吉祥饭馆,我走进去,对柜台里的老板说:“我找李大红。”
老板还没说话,不远处便有人接茬说:“谁找老子。”
我寻声看去,接茬之人并未回头,而是端着酒杯在饮酒,他一直脚搭在旁边凳子上,下面放着个布兜。柜台里的老板小声嘀咕了句“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随后便低头打起了算盘。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说:“是你老爹指路,让我来此找你的。”
“出价吧,那壶你给多少。”
李大红依旧没有看我。桌子上摆着花生毛豆,酒壶已经有两个了,我朝柜台看去,那老板叹了口气,轻轻摇了下头。为了让李大红注意到我,我抬起一根手指。他只是瞟了眼,撇嘴一脸不屑地放下酒杯,伸手拿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一块大洋?那壶可是出自康熙年间制壶大师陈鸣远之手,而且是具有代表性的南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