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挑的坠子款式都是女子使用的配饰，就比如你手里拿的这款。”
摊主将烟袋锅拿下来，在旁边地上敲了敲说：“那小丫头就买了这款，还有这款。”
他用烟袋锅指了下，接着说：“你要是早些日子来，这几款我这儿都卖没了，那些茶客听说乐师在我这买过这几样坠子，大老爷们也都买了回去。我这是新进来的货。”
我起身，拿下背包，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了苏礼伯的画像，展开递给摊主说：“这男人你见没见过，他是否买过这个款式的坠子？”
摊主接过画像，皱着眉头研究了半天，然后说：“没什么印象，看年纪这人应该也不小了，来买坠子的年轻人居多，很少有岁数大的。”
乐师的丫鬟来挑过坠子，还是跟在苏礼伯枕头里所发现的款式相同，而在袁弘策家的女乐师，朱文也看过相同款式的坠子。两个乐师如果是同一人的情况下，那坠子很有可能就是乐师送给苏礼伯的，但在竹里茶社，苏礼伯所在的房间跟乐师相差甚远，俩人甚至都没有过交谈，难道……两人并非相识于茶社？摊主将画像递还给我，随后说：“你是来寻人的，不是来买坠子的。”
我接过画像后，摊主将我手里拿着的坠子抢了过去放在摊布上。我将画像重新放进背包里，背在身上，刚想继续问什么，视线却瞟到了街尾。那边停着一辆轿车，我一眼便认了出来，因为那辆轿车曾拉着我去童佛那边，那晚又拉着我去了朱家。季青云？这样想着，我朝轿车走了过去。见我过去，轿车也并未开走，到跟前后，我直接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轿车上果然是季青云，他抽着烟，我还没等开口问，他便先解释：“佛爷的吩咐，我只是照做，并不想盯着你。”
“童佛为什么让你来跟着我？”
我反问。“谁知道，他只是让我盯着，跟他汇报你每日都去了什么地方调查。”
季青云摊了下手，吸口烟说：“许是怕你们在调查时候偷懒吧。”
“扯屁，我看这案子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坐正身，然后扭头看向季青云：“你对袁弘策这个人了解多少？”
“不多，民国前，晚清时，朱广闻、陶正南、童佛、袁弘策四人，是辅佐异青会会长的四大金刚，他们地位旗鼓相当。民国后，异青会会长入正行，插手商会，没几年这四大金刚就基本属于退休状态，除了重要事宜，基本不参与内部管理。”
季青云将车窗摇下来一点儿，让烟能够出去，随后说：“虽如此，但异青会成员，现在负责管理，负责具体事宜的人，都是当年由他们四个带出来的，都忠心于他们。表面上是闲赋在家，但实际应该都没少插手商会事宜。别人我不清楚，童佛就是如此，他带出来的人，恐怕在跟会长汇报之前，就已经先去询问童佛意见了。”
“这所谓的四大金刚，以前应该都是跟着老会长的吧？”
我若有所思询问。“那是自然，老会长死得突然，但他们几个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资质也最老，便担任起了辅佐新会长的责任。”
季青云将烟头顺着车窗扔出去，随后说：“袁弘策，这些年童佛也与他少有来往，具体原因到不清楚。几人中，童佛与之来往最为密切的，便是朱广闻了。”
“可朱广闻应该跟袁弘策来往相对密切吧？他妻子可是经常去袁宅打牌。”
我微皱着眉头说。“内眷来说，确实朱夫人跟袁爷家走动得比较密切，她们凑牌搭子，每天打牌。要求内卷最严格的便是陶爷，他是不允许内眷走动的，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怕她妻子出去口无遮拦，把他那点事都说出去。”
季青云笑了笑。昨晚吴勇曾说，这个陶正南年轻时被踢破了蛋，那方面不行，估计是怕妻子出去乱说吧？我深吸口气询问：“那童佛呢？”
“佛爷倒是没限制，但他妻子不喜打牌，更喜静，几乎是大门不出的状态。我经常在佛爷院里走动，也很少看见他妻子。吃吃斋饭抄抄经书，便是她的乐趣，我听佛爷如此说过。”
季青云看向我：“有时内眷相互往来，确实也能套到不少消息，朱广闻不阻止，或许是因为他想通过内眷间的来往，了解些陶正南的事儿。”
“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我想了想后说：“袁弘策二房曾请过一个女乐师来家里，陪伴她们打牌，我想知道那个女乐师到底是谁。”
“这应该不难。”
季青云说：“不过你可别跟佛爷说我擅自离岗，这件事可比在这盯着你有趣多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乱说的。”
说完，我从车上下来，朝竹里茶社那边走去。在路过集市时，先前卖坠子的摊主叫住我，然后说：“我看你上了那辆小轿车，想来也是有身份的人。刚才我又仔细想了下，好像真见过画像里的那人。”
“哦？”
我停下脚步，看向摊主询问：“怎么说？”
“那人常拎着个箱子是吧？”
摊主抬手比了下：“大概这么大，也是前去饮茶的，但饮茶前会在这儿逛逛，应该不少人都对他有印象。这人不爱言语，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接茬，但出手大方，相中了坠子也不问价，直接将银块子扔下便提着箱子走了。也正因为这样，我对他印象还满深刻，也见过他从我面前路过几次。”
“他也买了坠子？”
我蹲下身询问：“能问问他买的是哪款吗？”
“我记着他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个连盖壶，粉青轴装饰，色泽秀美，壶身既呈圆形又分均等花瓣，一看制作精美价值就不菲。按说这么好的一个壶，我这地摊货哪能够配得上。”
摊主再次点燃了烟斗子吸了口，说：“但那位爷没嫌弃，逐一拿起坠子放在茶壶边儿对比，最后选了这款。”
摊主指了指摊布上的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