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下。”
酒馆儿老板站起身,走到楼梯处,朝楼下喊了句:“小董,你上来一下。”
随后对我说道:“其实我对这些八卦不敢兴趣,是我这小伙计,好奇心重,平时喜欢听那些人八卦,还爱掺和,跟人家聊。”
小伙计颠颠跑了上来,说了句:“老板找我啥事儿?”
“这位是警察,他想打听下杜纯人命买卖的事儿,你听说过什么就如实对他说。”
王伟对小伙计说道。“这会儿说?”
小伙计扭头看了眼楼下:“现在还挺忙的。”
“你在这儿跟警官聊,我下去替你照应照应。”
王伟说着回身拿起两个核桃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小伙计站在一旁,我让其坐下,然后询问:“关于杜纯的事儿,你听到过什么都可以对我说说。”
“害,都是那帮食客茶余饭后聊的,也未必是真事儿。”
小伙计略显拘谨,坐下后,双手放在膝盖上来回搓着说:“我们酒馆儿有规矩,就是酒后话误当真,醉眼醉语免不了夸大其词。”
“你就如实说,真假,是否夸大,我自己判断就好。”
我对小伙计说道。小伙计继续用手掌搓着膝盖,想了想说:“我们这儿客人杂,各个阶层都有,但因为价格实惠,平头百姓最为多。不过有个说书先生,常来,基本每周都会过来一趟。他爱聊,爱说,特别是酒一下肚,尽兴了就会站起来给同饮酒的酒友说上一段。他在这儿说的,跟在茶楼说得不同,都是一些北都密事儿,能引起酒友共鸣,说到大家都知道的人或事儿,周围人也跟着参与进来。有几次提到杜生堂,本是讲杜麟丰四个儿子,就讲到了杜纯。不过大伙儿也都是当书来听的。”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听见什么说出来就好。”
我见小伙计还没讲就急着先解释,于是说道。“那说书先生由杜麒引到了杜纯身上,说这人本就是街面上的混混。他说不过杜纯可不是普通的混混,他背后是有靠山的。杜纯当混混,在街面上结交各类人是有目的的,本质上是在寻人。”
小伙计深吸口气,拿起毛巾在额头上擦了下,看向我说;“我们都好奇,询问说寻啥人,说书先生没直说,只是说他寻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长相好看的小娘子,也不是帅气儒雅的书生,这些人他瞧不上,普通人他更瞧不上。当时他让我们猜,他寻的到底是什么人?”
“长相奇异之人。”
我若有所思地说了句,然后心想,难道当年杜纯在遇见杜麒之前,在街面上混时,就已经是有目的的?并非是真混,而是在街面混更容易接触到人,也方便寻他要找的人。“你说的意思对,不过当时说书先生不是这样说的,而是说要寻长相天赋异禀之人,换言之就是长相要有特点,要与众不同。说书先生还举例提到了几个人,有个乔达摩,说是长相如佛祖,还有个似如寿星下凡,其中乔达摩貌似很出名,当时酒友就开始你一嘴我一嘴聊起了乔达摩的传奇事儿。”
小伙计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说道:“我是没听过什么乔达摩,不过听他们说这人确实很神,也有酒友好奇询问,说杜纯寻这些人干嘛?当时说书先生说当然是人命买卖,他背后有人收。收破烂、收古董倒是常听,但是收人,这事儿倒是头一次听,新鲜。”
“然后呢?这位说书先生有说收这些人干嘛没?”
我询问。“倒是没细说,反倒一脸神秘地摆了摆手,虽然那次没说,后面有一次在提到这事儿时,有人质疑他肯定也不知道把人收去干嘛,他倒是嘴硬说,收这种天赋异禀之人能干嘛?肯定是欣赏啊。”
小伙计摇了摇头:“欣赏长相天赋异禀之人的尸体?我反正觉得夸张,听他说的那些酒友也都觉得夸张,说咋可能有这种事儿,吹牛。说书先生解释说这就是个爱好,每个人都有不同爱好,人家的爱好就是收集尸体。”
“他有没有说杜纯背后之人是谁?”
我又问。“这倒没有,那说书先生肯定也不知道,包括这事儿都没人信他的,全当免费听书了。我记着有酒友开玩笑说,要是这人命买卖赚钱,他们也去干,可说书先生说,长相天赋异禀之人哪那么容易找到?这是其一,其二是,躲在杜纯背后收尸体的人,我们也不可能接触上。说杜纯不是靠这人命买卖发家的,他发家主要靠杜麒,跟在杜麒旁边,就等于抱了个金元宝,财源滚滚而来。”
小伙计微皱眉头认真想了想,然后再次拿起毛巾擦了下额头,这才说:“那说书先生还说北都类似杜纯这种,做人命买卖的人不在少数。多数是不知名的,隐匿于街头之中,你看这是地痞无赖,看这穷搜搜的惹人嫌那些人,没准只是个便于行动的身份,其实人家有钱着呢。杜纯的高调身份是杜麒身边红人,他也是在利用这个身份,来掩盖自己另外真实身份而已。说书先生把这事儿越说越真,后来在说时,就有酒友说起他身边发生的一个事儿。那事儿挺可怕的,反正我听着挺可怕……”“啥事儿?”
我深吸口气拿起钢笔。“那酒友说他以前家住在义庄附近,就是停放棺材、尸体的地方。义庄附近的房子很少有人住,那周围都显得冷冷清清。酒友说当时是没办法,家里穷,知道不吉利也只能忍。义庄那地方,确实邪门,经常半夜能听见有婴儿哭、有猫叫,还经常能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但开门出去查看,却见不到人。负责晚上在义庄盯着的人,大家都叫他牛大胆,他胆子确实大,从三十多岁就在义庄里面看守,看守了三十年。酒友说,这工作也就他,换另一个人也得吓破了胆。”
小伙计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