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朱旭早就猜出了我们的身份?”
我听见豆豆这样说,倒吸口凉气。“我注意了那张报纸,是你们刚破获上个案子时拍的,已经出了些天,并非最新日期的报纸,为什么又被重新翻出来了?”
豆豆双腿屈膝,胳膊环抱着大腿,脸躺在膝盖上若有所思地说:“黑白照片虽然看得并非十分清晰,但大概样子还是能看出来的。假如先前还在怀疑你跟照片里的人有些相似的话,那函昀姐姐的出现,肯定证实了你们的身份。”
既然朱旭医生知道了我身份,也知道豆豆来到医院晕倒完全是一场戏的话,那想必二楼护士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看来这是一场相互都知道底细的戏,只是相互都没拆穿而已。可……难道医院在明知道我是警察的情况下,也会顶风作案?我深吸口气,紧皱起眉头。现在的局势我是有些越来越糊涂了:“那……沈从宛知道我身份吗?”
豆豆轻轻摇了下头说:“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她似乎也没有必要知道。我这样想着,视线看向窗外,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儿。写着“禁止入内”的那扇门没关,我潜了进去,然而刚进去就被一名穿着染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人袭击。对方趁着黑灯亮灯之际,闪身到我后面,似乎给我注射了什么,紧接着我便晕厥。我以为自己会死,然而却被收尸人罗锅救了下来。打饭大妈苏蓉说那罗锅姓王。虽然救了我,但他是好是坏,却并不知。王罗锅虽是救了我,但他动机究竟是救还是害暂时却琢磨不透。我不太懂他为什么要把我跟八号病房尸体放在一口大缸里,按照我醒来他的举动来看,他是在给尸体泡澡,给尸体仔仔细细地清理干净后,送进大抽屉里。那会不会时他原本也想对我那样做,只是我即使醒了过来,于是王罗锅才没有那样做。昨夜病房有周函昀跟崔凤生,按照周函昀的说法,王罗锅只是来打了个前站,过来查看下病房情况如何。我拿出本子和笔,将想到的记下来——目前已经知道的,昨晚八号病人被王罗锅从病房抬走时是生死未知状态,而后王罗锅先将其送去了“手术室”。我也是在那之后进去的,那时王罗锅还没有离开。“禁止入内”门后的“手术室”很可以,没准穿血大褂的医生一直都藏在那后面。目前医院有三个地方是不已警察身份进不去的,“手术室”是其一,其二则是收尸间,其三就是所谓的贵宾病房。神秘三角区……我突然发现贵宾病房、手术室、停尸间,三个地点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我们在不去吃饭,恐怕就吃不上晚饭了。”
豆豆看着正在思考问题的我说,将我从思考中拉了出来。我拿出手表看了眼,已经接近八点了。收起本子从床上下来,我拉着豆豆走出病房,我们并没有从护士站那边走,而是从另一端,路过崔凤生病房时,我朝里面看了眼,他正收捂着肚子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表情痛苦。紧接着来到八号病房,我也停下脚步朝里面看了眼。新收进来的断腿病人,躺在床上,还是昏迷状态,他的脸色比崔凤生更差,坐在旁边的是知道我身份,先前跟我聊过几句的那个小伙子。他看着病床上的小伙子一脸担忧。我拿出铜板,递给豆豆,对她说:“你先下去买饭,我稍后就下去。”
接过铜板,豆豆直接朝楼梯那边走去,而我则敲了下面后走进去。小伙子认出了我,站起身,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我走过去站在病床边看向躺在床上仍然晕厥的小伙子询问:“一切都顺利吧?”
“医生说这是麻药劲儿还没过,等麻药劲儿过了人应该就会姓。刚才我探了探鼻子,还有气息。”
小伙子显得有些拘谨。我深吸口气,伸手过去掀开被子看了眼伤口。断腿的地方包着大量纱布,有些血,但不多,应该已经被止住了:“他妻子呢?”
“刚才过来拿了住院要用的东西。”
小伙子指了指病房角落,随后说:“嫂子还需要照顾公婆,我们商量,就别让她在病房守着了,我们哥几个来回倒。”
我看向角落,陪护用品拿得很全,脸盆、肥皂、毛巾、换洗衣服等等:“你也赶紧下去吃点东西吧,九点多就熄灯了,到时食堂也就关了,想吃就吃不到了。”
小伙子点了下头说:“护士跟我说了,一会儿我就下去。”
我又掀开被子看了眼,这次看的不是腿,而是肚子。患者肚子上没有伤口,证明还没动手术摘肾。“行,我就是过来看一眼。”
小伙子应该不知道昨晚他所在的这个病房里刚被收尸人抬走一具尸体。我走出病房,直接下楼。豆豆坐在食堂门旁边的桌子上,我坐下朝打饭那边看了看。苏蓉如往常一样在打饭,没有看我。桌子上的馒头、汤、还有几样小咸菜,量明显比中午来时打得多些。豆豆在一旁说:“阿姨多给盛了一勺。”
我淡淡一笑,拿起馒头咬了口。八点多,这个时间食堂有些穿着护士服的护士和女医生,看着都很脸生。食堂里灯光昏暗,那些吃饭的医护各个面无表情,偶尔扭头朝这边看来。他们的视线看的自然不是我,而是豆豆。豆豆并没察觉,一口接着一口喝着汤。这两次领着豆豆来食堂,似乎都会引起别人异样的眼光,就好似在看怪物般。很不友善的眼光。没一会儿,八号陪护那个小伙子跑了进来,买完饭后走过来对我点了下头,然后急匆匆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护士沈从宛就走了进来,只是她并未穿护士服,而是寻常衣服,不过从衣服上来看,她的家境应该也不错。她打完饭,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坐在了豆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