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某年,八月,十五日。 苗疆,雷山。 无星,无月,有风。 风很大。 某处山岭。 山岭,空旷悠远,阴森可怖。 四周一片寂静凄凉。 夜,总是给人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恐惧感,同时又让人清醒地活着。 山岭上,一个人,一口剑,夜行。 夜里独行。 对于一个行走江湖地人来说,夜行毫无任何稀奇。 然而倘若是在平时这样说,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今晚却例外。 相传云南的五毒教每年一到八月十五这天就会举行祭神仪式,祭拜五毒教的神物——五蛊神。 所谓的“五蛊神”就是被五毒教奉为神明的五种世间毒物:蛤蟆、蜈蚣、蜘蛛、蝎子和毒蛇。 一到这一天的夜里,五毒教教主就会用教中故老相传的巫术,召集这一带所有的五蛊神到五毒教参加祭神仪式,万一有人在这一天来不及为从四方云集,途经于途的五蛊神让路,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被它们吞食——死无全尸。 因此,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一到这天夜里都会早早地关好门窗躲在家里,为五蛊神让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世人皆知,对于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更没有任何不知道的理由。 今天正是八月十五。 没有人敢在这一天于此处夜行,哪怕是有天大的事也绝对不敢。 然而,这个人却气定神闲地走在五蛊神必经之途上,就如平时一样,丝毫不在意任何即将袭来的危险。从他的步伐中也看不出任何的急促和慌张,每一步都是那样的稳健,每一步都让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竟然敢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出现在这里。 一阵阵风呼啸而过,虽然如今是夏天,但山上的风却还是能让人觉到一丝的寒意。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双耳微动,似在凝神倾听着这片广袤的夜。 一种极细微的细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渐渐汇聚到了一起,逐渐变响,仿佛是黑夜的哀叹,大地的唉吟般,让人感觉窒息。 夹杂在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中,还有一股浓重的腥味飘袭而至。 尘烟起。 那人的双眼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炯炯有神,完全融于黑暗之中,却格外的精气,透过他的黑瞳,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此刻正在凝聚的杀意。 他那只握剑的手中的剑鞘中,已没有了剑。 他的剑已在他另一只手中。 右手。 剑已出鞘。 夜色中只见剑弧措措,满天剑影挥洒。 紧接着腥味更重更浓,是血腥。 那人不但挡住了五蛊神的去路,还斩杀了数之不尽的五蛊神,一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细碎爬行声,他才止住了剑。 轻轻晃亮随身携带的一个火折,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风阵阵无情地想要扑灭这微弱的光明,火折剧烈地晃动,晃出了满山遍野的尸体。 大地一片殷红。 而火折旁边那张苍老却又丰采奕奕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这是个老者,江湖中有很多这样的老者,但他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叫陈绝洲。 他手中的剑也绝无仅有,它叫“出口”。 他的名和他的剑,都象征了一种崇高。 他是南疆武学的最高峰,因为他的存在,南疆得以在天下武林中站住了一席之地,所以他是绝对不可复制的。 天已微亮,一夜未眠,却并没有让已有六十七岁的他显出任何的倦意。 此刻他已到了一个城镇上,这个城镇有个很荒凉的名字——八荒地,在南疆很少有这样的城镇,所以它也是独一无二的。 大街上繁华喧杂,人潮涌动。 他虽融入了人潮之中,却依旧掩不住那一代宗师的气度。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个仗剑独行,寻求天地正义和生命意义的旅者,于山川间游戏逍遥,追逐剑义的最高境界,仿佛就是他此生转世为人的惟一目的。 “你刚从前面的山上下来?”忽然有人在他身后这样问他,而且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他没有隐瞒,他根本就不需要隐瞒什么,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昨天夜里那里死了很多人?”问话的人紧紧盯着他沾满血迹的布鞋。
陈绝洲道:“如果你认为是,那它们就是了。”“是你杀了他们?”
那女子又紧紧盯着粘在剑鞘末端的一些皮肉。
陈绝洲道:“是啊,它们要老朽让路,可是我为什么要给它们让路?”“你因为不想让路,所以就杀了它们?”
“老朽从不给任何人让路,更何况是那些可怜的爬虫。”
“你认为他们只是些爬虫?”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它们是什么?”
“他们是神!五毒教的神!”
陈绝洲哈哈大笑,声末时,他已拔剑杀了五个躲在人群中想要杀他的人,他的剑有又快又准又狠,毫无滞缓,流畅得就像是水,五剑一气呵成,妙至巅毫。 剑义的最高境界,于他而言既在天边,又在心中。 “可笑!那些毒物也配称神?在你的眼里,难道人还不如那些爬虫?”
陈绝洲转身对刚才问自己话的女子说道。 “陈老先生,你该知道你这样侮辱我教神物,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街上已无人。 茫茫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五毒教在云南影响极大,没有人敢招惹。 陈绝洲道:“你也该知道在我面前,所有的恶人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对峙。 两人纹丝不动,站在街心。 风至又过,却是软而无力,和昨夜的狂风相比,这简直不能被称之为风。 那女子的额头已沁出了香汗,看上去她还不到二十岁,却出落得如仙境仙子般有种与生俱来的离尘之气。 她所面临的对手却是年临古稀的一代宗师,她又岂能坦然对之?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了,她知道自己绝不是陈绝洲的对手,可是她却不能跑。 因为她是五毒教的教徒。 因为无毒老祖不允许完成不了任务的教徒还能继续活在世上。 因为她还不想死。 她已没有第二条路了,所以她只能出剑。 剑落地。 陈绝洲道:“难道五毒老祖手下真的没有人了吗?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派你这样的人出来,看来他的脑袋已经被那些毒物毒傻了。”
那女子看着自己右手的伤口,咬牙道:“他老人家英明盖世,对付你何须要其他人,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其实此刻她的心里又何尝不在埋怨五毒老祖,为什么事前不先派人调查清楚,斩杀五蛊神的是谁之后,再派人来捕杀,她也在恨自己为什么偏偏会遇上了陈绝洲,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已晚了,她必须面对眼前的事实。 陈绝洲的剑又起,这一剑凝聚了陈绝洲所有的精义,这是他的最后一剑。 他在决定要杀死对方时,往往会用尽全力,以求一招毙命。 一招毙命是让对方免受痛苦,无论对待谁,他都不想对方死的太难受。 那女子顿时感觉到呼吸阻滞,沙石挪移,勉力握起地上的剑,横剑时,她好像已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真正的死亡其实很短暂,甚至没有比死亡更短暂的事了,然而死亡前的那刹那却是那么的漫长,甚至于像是永恒,永恒的恐惧。 不过,她并没有死。 就在陈绝洲的剑将要终结她所有的恐惧时,从他的背后忽然袭来一股阴气。 陈绝洲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自己背后这一掌的掌力,若被打实,定无生还之望,当下再也顾不上杀那女子,轻身纵开,回剑护心。 背后那人不待他喘息定,又一股排山掌力奔袭将至。 陈绝洲借力打力,止住那人所有的后势。 “阁下可是胡铁南?”
陈绝洲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那人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双手,道:“正是。”声音犷悍如兽。 那女子见两人忽然一言不发,对峙不动,起身正想要离开,陈绝洲虽然正全神于眼前的强敌,但他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也是他久经江湖所练就的本领。 所以任何人想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他心里,他手中的剑就是裁决正邪的天枰,而他自己就是神。 剑光现时,那女子尖叫一声,右手已被刺穿。 胡铁南见势忽地纵啸而起,又从后袭去。 陈绝洲道:“你想护她?”
胡铁南没有说话,但是招招致命。 “你为什么要帮她?”
两人酣斗时,那女子忙拉过街边一匹大白马,不择方向地夺路狂奔,陈绝洲正欲追上,但苦于眼前的对手太过凶悍竟逼得他顾不上其他人。 深秋的天空那样湛蓝,天高云淡,纯净如湖,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天,哪个是湖。 不过有个人一定知道,因为她就倒在湖边。 她是五毒教的教徒。 她被无毒老祖派出来专门捕杀那个斩杀五蛊神的人,然而却反而被打成了重伤,此时又因伤重昏迷而落下了马背。 她叫程弦汐。 (二)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从地上抬了起来,又听到身旁大白马的惊嘶几声。嘶声中满是惶恐和不安,这绝对是匹好马,尽管它的出身低贱,尽管它并不是什么名种马的后裔,可是它忠诚、它的警觉以及它的脚力都绝对不输于任何名马,程弦汐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它的嘶叫声,已隐隐知道不对,可是她却无法作出任何地抵抗。 很快,她感到身下躺着的不再是坚硬的石土,而是柔软的白云,仿佛自己已不在地上,而是在天上,隐约有飘飘然之感,可是她不敢确定,因为她实在是睁不开疲倦的双眼。 ——自己的身体有时也可以不属于自己,但是一个人如果还活着,他的精神和理智永远都绝对属于自己。 所以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被人放在了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还有人替她包扎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是很快她又昏睡了下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慢慢地清醒过来。 一间大房子,幽暗而昏沉,阵阵奇怪的香味从四周扑鼻而来,让人觉得极不舒服。 她既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看不清屋内的摆设,屋内唯一亮着的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这烛火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随时都有暗去后再也亮不起来的厄境。 她只能在这安静阴森得近乎诡异的地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当一个人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声时,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紧接着进来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 程弦汐忙闭上双眼,假装仍在昏迷,心道:“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两个老太婆又是谁?且看看再说。”
她正这样在心中筹划着,就听到其中一个女人用一种阴戾的声音说道:“这大美人已昏睡了五天,妖帅说她今天准能醒,看样子他又算错了。”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较为温和些:“不管她醒不醒,等明天大公子一回来,嘿嘿……。”
听到这,先说话那女人也会意的笑了。 笑声之后是一阵沉闷的关门声。一下子,又仿佛让人回到了地狱。 程弦汐又睁开双眼。 她已昏睡了五天,明天,将是第六天。 随着她的清醒,渐渐地脑海中各种疑惑也随之袭来: ——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两个老女人是谁? ——大公子和妖帅又是谁? ——大公子回来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把自己带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地在她心头翻腾不定,然而在这个世上总有些事是无法猜测揣摩的,但人总是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做一些冒险查个究竟。 程弦汐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所以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是当她掀开被子的那一霎那,她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能走出这间房子,不是因为她受的伤太重,也同样不是因为她被绑住了,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一丝未挂。 微弱的烛火将她雪白的胴体倒投在了墙上,成为孤独的黑影。 她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告诉她,陪伴她的唯有黑夜。 似无尽头的黑夜。 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困在这里,她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是一个从小便生长在五毒教的邪派中人,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那样坐以待毙。 于是床上的床单被她剪成了不很合身的衣服,桌上的烛台变成了一把短刃。 门被开启。 门外接了一条深邃的廊道。 廊道窄而长,却不知通往何处。 走着走着,程弦汐竟产生了走在黄泉路上的错觉。 这条路实在长得让人发慌,独孤可以吞噬一个坚强的人,也同样会让人胡思乱想。 可惜黄泉路既没有终点也没有活人,但是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也看到了活人。 路的尽头是个极大的客堂,它的宽大和那条狭窄的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客堂中,东西靠墙两排正坐着三十六个老人,原本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这时却都齐唰唰地盯着她看。 可是那些老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既没有质问她的来历,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好奇,三十六个老人的眼神中始终都空无一物,静如止水,这场面就像是身处地狱,而眼前这些人,都是一个个没了灵魂的丧尸。 面对这些毫无生气的活人,程弦汐一时间竟也不知所措。 这样尴尬的沉默很快被另一种开门的声音撞破了。 程弦汐认出了进来的那两人,就是适才在那间幽暗的房间里来看自己的两个老女人。 刚才房间里烛火昏暗,所以只看清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而此时灯火燎亮,这才将两人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左首一人青面獠牙,身材奇瘦,犹如一头畸形的野兽。 右首一人披头散发,面色苍白,一副即将病死的模样。 在她们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少年。 在座三十六个老人见到他们三人进来,顿时都必恭必敬地从座位上起来致意。 右首那人双手一摆,示意众人坐下,又看着程弦汐笑道:“大姑娘的衣服不错啊。”
程弦汐却没有任何的兴致来研究自己的衣服怎么样。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她。 右首那人却又指着身后的年轻人道:“来为你介绍一个重要人物,这位是大公子的弟弟,二公子颜。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程弦汐不解道:“什么一家人?我不明白!”
右首那人笑道:“大姑娘难道真不明白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废话,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程弦汐微有愠色道。
右首那人道:“明天大公子一回来,我们就为你和他举行盛大的婚礼,从此以后岂不就是一家人了。”“谁说过我要嫁给他了!”
那人笑笑道:“这就由不得你了。”
那人又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各分堂堂主正在商议要事。”
“回哪?”
“当然是回你的闺房了。”
“你是说我刚才睡的地方?那也能叫闺房吗?我看是牢房吧!”
站在左首那人顿时脸色更加铁青,道:“臭丫头,归风婆婆脾气好,老太婆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我数到三你若是不乖乖回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御风婆婆,你又来了,这是大公子看上的人,可别惹大公子不开心。”
程弦汐道:“什么大公子二公子的,本姑娘谁都不会嫁的,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
归风婆婆道:“大姑娘现在说不要,等明天见到大公子后,那还不喜欢死。”
“就算这样,可是我凭什么要等到明天?”
“怎么,难道你现在就想离开这里?”
御风婆婆道。
这句话刚说完,在座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空气中顿时充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程弦汐虽然心中有所畏惧,但是嘴上却依旧倔强道:“怎么,你们准备一起动手?”归风婆婆道:“我们也算是南疆第一派,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姑娘家,今后会被江湖中人所耻笑的,今日只要你能打败我老太婆,你想走,我没意见。”
程弦汐道:“南疆第一派?莫非你们也是五毒教的?”
御风婆婆道:“呸!五毒教算什么东西,也配称南疆第一派?怎么能和我羽化亭比?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们是羽化亭的人?”
程弦汐惊道。
御风婆婆得意道:“怎么,怕了?”程弦汐毫不示弱道:“怕个屁,归风老太婆,本姑娘就和你一较高下!”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所有站在客堂中的人顿时都笑了。 这笑声好像是残酷地告诉了程弦汐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她根本就赢不了。 此时,只有二公子颜一个人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既没有笑,也没有哭,就像是尊没有血肉没有情感的佛,那双深邃的眼睛令人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内心,让人看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虚空。 归风婆婆这时说道:“御风,把你手中的剑借给大姑娘,老太婆可不想占后生晚辈的便宜。”
程弦汐刚一接过剑,一招便发。 她的剑法灵幻如梦,令人有摸不透看不穿的感觉,剑法的确是好剑法,可惜在归风婆婆面前却像是儿戏一般,破绽百出,更无任何杀伤力可言。 “大姑娘,累了就告诉老太婆,玩得太晚可不好。”
归风婆婆一边说着话,一边轻松地应付着程弦汐的“凌厉攻势”,就好像并不是在比试武功,而是在陪调皮的孙女游戏一般。
程弦汐早已知道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可是起先她还认为自己完全应该有能力来应付这一切,可是当她得知自己是在羽化亭时,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逃离这里。 三十招后就已感头晕目眩,香汗淋漓了。 “我累了,不打了。”程弦汐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剑。
归风婆婆笑道:“那就快回房去休息吧。明天大公子回来后,可有的你折腾的。”程弦汐心道:“既然现在走不了,就先看看形势在说,倒让本姑娘见识见识所谓的大公子。”
转念又一想:“既然他们是羽化亭的人,我何不利用他们帮我除去陈绝洲,再寻机会回教赴命。”
主意打定,当下便道:“要我嫁给你们大公子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归风婆婆见她肯答应嫁给大公子了,更是高兴。
“你得帮我去做一件事。”“什么事?”
“杀一个人。”
御风婆婆插道:“大姑娘想要谁死啊?”
“陈绝洲。”
三个字已出口,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不得不震惊,因为这个名字,以及代表这个名字的那个人,他已不在是一个人,而是神,南疆的神。 可是二公子颜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好像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归风婆婆道:“大姑娘为什么要杀他?”
程弦汐道:“因为他欺负了我。难道你们不敢杀他?或者是根本就杀不了?”
御风婆婆道:“江湖人都说这世上有十一个人不能杀,那老头可是这十一个人中的‘剑八绝’之一,是个不好惹的人,归风,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臭丫头赌上自己的老命。”
“你们不答应我,我是死也不会嫁的!”
御风婆婆怒道:“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是嫁定我们大公子了!”
程弦汐道:“好啊,那就等着瞧!走的确走不了,难道连死也死不了!”
竟是一脸的决绝。
归风婆婆思忖良久,终于道:“都别吵了,为了大公子的幸福,老太婆豁出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今天夜里老太婆就去取他的人头回来给大公子做贺礼。”“归风!”
御风婆婆的眼中满是惊讶,似在告诉她这样不值。
归风婆婆一脸凝重道:“想当初要不是老帮主收留你我 ,把我们当亲人一样看待,我们又何来今日?许多年之前我这条命就是老帮主的了,如今为了大公子,我也不在乎这条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