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丞相府外等着,面无表情。瞧见白千宁,走了过来,沉声道,“小姐,相爷在正厅等你。”
“我知道了。”
白千宁颔首。跟着管家去了正厅。“相爷听说你逃出府还进了京兆府,如今正在发脾气。”
管家低声提醒道。白千宁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猜到了,神色平淡如水。她仅仅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刚踏入正厅,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迎面飞来瓷盏,直直冲向她的额头。白千宁眼神瞬变,迅速侧身躲过。瓷盏从她耳垂处擦过,引起轻微的刺痛。“啪”清响一声,瓷盏四分五裂。“混账东西,你胆大包天,竟敢私逃出府,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白丞相脸上尽是怒火。白千宁目光微冷,正欲开口,晃然间瞥到屏风后暗黄色的蟒蛇衣袂。她眸光凝了一瞬,下一秒直接跪在了地上,“父亲恕罪。”
“女儿昨晚梦到了母亲,母亲说让我帮帮苏家,父亲,苏家可是母亲的母家啊。外公对女儿疼爱有加,女儿于心不忍。”
她哀求着,好看的眼眸中含着泪珠,欲落不落,委屈而又悲痛。“苏家通敌罪该万死,就算你母亲在世又能如何?若非太子殿下仁慈,现在苏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白丞相厉声呵斥道。“以后你少在我面前提苏家,若你还有点良心,去圣上面前举报苏家通敌,或许我还能留你在相府。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父亲,外公没有通敌,我相信外公。”
白千宁争辩道。“你给我住嘴,苏茵梦呈上去的证据,铁证如山,苏家通敌是事实。”
白丞相怒吼。白千宁径直起了身,面色冰冷,“外公不会通敌,任何人都会,只有外公不会!”
“逆女!”
白丞相脸色刷的黑了下来,扬手向白千宁挥去。白千宁丝毫不惧,迎面顶着。“住手。”
一道温润而又清朗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君致尧缓步走了出来。白丞相紧忙收回手,有些歉意的行礼道,“殿下恕罪,让您见笑了。”
“无事。”
君致尧摇头,温和的目光看向白千宁。“见过殿下。”
白千宁弯腰行礼,举止端雅恭顺。君致尧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温和:“阿宁,快起来。”
“多谢殿下。”
白千宁道,缓缓后退几步,与君致尧保持距离。君致尧脸色明显僵了僵,不过片刻又恢复正常,他无奈苦笑。“阿宁,你还在怪我?”
“臣女不敢怪罪太子殿下,殿下多虑了。”
白千宁声音淡淡,疏离而又清冷。君致尧眸光骤沉,心下发寒。冥顽不灵!“不许对殿下无礼!”
白丞相怒斥,挥手便要召人将白千宁拉走,“来人,送小姐回房。”
丫鬟上前便要带白千宁下去。君致尧一把拉过白千宁,挡在了她身前,维护道,“白丞相,这是孤与孤未婚妻的私事,”“还请丞相避让。”
他语气中带着不悦,似在责怪白丞相。白丞相面色难看,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警告的看了白千宁一眼,只得行礼下去了。君致尧小心翼翼握住白千宁的手,心疼不已,“以前丞相也是这般呵斥阿宁的吗?”
白千宁面色不带任何情绪,声音轻淡极了,“以前如何,殿下不是知道吗?”
“父亲待我一向如此,臣女已经习惯了。”
她说的极其随意,仿佛并未放在心上。“阿宁,我……”君致尧想说些什么,瞥见她疏离而又冷淡的神色,又住了嘴。他好像在白千宁眼里看不到往日的喜欢了。往常的白千宁眼中散发着光芒,亮晶晶的如同夜空中悬挂的星星般。面对他,总是带着欢喜与愉悦。现在怎的看不到了?君致尧诧异极了,心里又隐隐的不舒服。他根本不相信白千宁不喜欢他!“阿宁,你与我如今这般疏离吗?”
君致尧苦涩笑着,抬手想摸白千宁的发顶,却被她侧身躲过。他心口一沉。白千宁冷笑。若是以前,君致尧这副模样会让她心疼不已,什么气瞬间就消散了。可如今,只会让她觉得恶心。上辈子白丞相跟君致尧就是这般将她哄得团团转,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以至于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君致尧真心对她。长睫微闪,遮掩了她真正的情绪。她缓缓攥起了拳头,闭了闭眼。他们可以利用她,她同样也可以利用他们。再次睁开,睫毛上沾着泪珠,亮晶晶的。“殿下,是您先不要我的。”
她轻声道,带着哽咽。“苏家是您亲手送进牢狱中,我的外公如今生死未卜……”白千宁再说不出话了,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闻言,君致尧面色微动,眸中闪过讶异与了然。“我没有不要你,阿宁,你相信我。我自是知晓你与苏老将军感情深厚,又怎么会让你难过?”
君致尧猛地把白千宁搂到了怀里。他话里带着深深的叹息与无奈,“阿宁,你应该信我的,我不会伤你。”
白千宁用力拽着袖口,忍着心口的恶寒将头埋进君致尧怀里。“苏家众人入牢狱是父皇的意思,我不敢违抗。苏老将军树敌众多,唯有我亲自出手,才能保证苏家众人的性命。”
他耐心解释道。缓而,君致尧把白千宁从怀里拉出来,捧着她的脸,“阿宁,你懂了吗?”
白千宁轻轻点头,“嗯。”
“那日在东司,阿宁松开我的手,我很伤心。”
君致尧落寞埋怨道。白千宁咬了咬唇,犹豫解释着,“九千岁面前,我不敢跟你走,毕竟他权势滔天,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原来是这样。”
君致尧笑了笑,十分满意这个解释。“阿宁,我在为苏老将军平反搜集证据,需要将士们一同上书求情。你知道苏老将军的虎符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外公从来不会告诉我。”
白千宁摇摇头,眼眸闪过转瞬即逝的冷意。她终于等到君致尧此次前来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