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教训一个人。”
白千宁缓声道。“谁？”
“苏老将军昔日的下属，陈之南。”
阁主唇角微微勾起，“这个简单，你想怎么教训？”
“威胁加殴打。”
白千宁眼眸微冷，又补充了一句话，“最好精神失常。”
阁主顿了下，难以置信：“你确定？”
精神失常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教训。白千宁点头，“确定。”
从潜渊阁离开，白千宁准备去药铺抓些草药。偷偷从丞相府出来一次可不容易，她要把需要的东西都备足。她思索着，全然没看到径直冲过来的马车。忽的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小心。”
白千宁下意识抬头，只见马蹄高高扬起，即将踩到她身上。她猛地翻身躲过。而马蹄仿佛长了眼睛，竟然转了方向，再次朝她冲来。白千宁心下一冷，自袖中拿出昨日研磨的药粉，扬手撒过去。正巧撒到马的眼睛上。听到一声震天的嘶鸣，马前身向上跃起。下一刻，“轰”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方才的动作太大，白千宁头上的帷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路人纷纷围了上来。劫后逃生，白千宁吸了一口温凉的空气，细细打量着眼前场景。她偷溜出府，应该没人知晓。马受惊撞人的事在上京并不少见。只是她很奇怪，这马为何偏偏碰到她转了头，难道真的是受惊吗？这时，车夫好不容易从车里爬出来，一眼盯上了白千宁。“白千宁，你赔我的马。”
他痛哭着扑到白千宁脚边，拽着她衣角不放，“我的命也太苦了，马可是我全家老少的命啊，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车夫哭嚷着，撒泼打滚，将马的死全安在白千宁头上。“你的马差点撞到我，你要我赔偿？”
白千宁声音清冷。“你不是没事吗？我的马却死了，白千宁，你堂堂丞相府嫡女，是不是想要欺负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百姓？还有没有天理？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你身份尊贵，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了？我全家人靠着这匹马吃饭，你把它害死了，这不是让我们一家老小饿死吗。”
百姓向来仇视世家子弟横行霸道，更别说白千宁早就声名狼藉。哪怕不是她的原因，但只要她出现，所有的事情都会推给她。百姓们指指点点。“白千宁太不讲理了，白丞相宽厚善良，怎么会有这么个女儿？”
“说不定这是苏老将军惯得，前阵子苏家通敌被抓，太子为咱们除祸害了。”
“……”议论声落在白千宁耳朵里，她面色逐渐沉了下来。他们骂她无所谓，但骂苏老将军不行。苏老将军戎马一生，苏家男子驻守边疆，不知为百姓遮挡了多少风雨。谁都没有资格对苏家评头论足。“够了！”
白千宁冷喝。议论声瞬间停下。她垂眸，冷冽的目光看向车夫，“你说是我害死你的马？”
“对，就是你。”
车夫以为白千宁害怕了，当即挺直了腰板，“只要你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白千宁嗤笑，随之拿出一块银子，当着车夫的面扔给身旁的小乞丐。“去报官，我倒要看看京兆尹怎么说。”
小乞丐把银两塞进怀里，一溜烟跑了。车夫脸色瞬间变了，飞快起身，“你……你怎么能仗势欺人？白千宁，你会遭报应的。”
“我等着报应。”
白千宁淡淡道，面色淡静极了。见状，车夫害怕了，拔腿要跑。“拦住他，今日他的马会撞到我，说不定他日还会撞到旁人。不能轻易放过当街纵马之人。”
白千宁扬声道。众人立刻上前拦住了他。“大家别听她的，我没有纵马，是她故意害死了我的马。”
车夫挣扎着狡辩。不少人都看到了他当街纵马，自然不会信他这个说辞。大家更起劲了，直接把他摁到了地上。京兆府衙役们很快赶来，当即把车夫带走了。白千宁需要做口供，也跟着去了一趟京兆府。潜渊阁二楼，戴着狐狸面具的阁主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他喝了口茶，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深意。这位相府嫡小姐与传闻有些不同啊。有趣！他抬手招来小厮，“去查查白千宁，我倒要看看她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京兆府。车夫痛哭流涕，一口咬定白千宁杀了他的马。京兆尹当即怒了，“白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徒手杀你的马？再胡说，本官先打你五十大板。”
车夫瞬间老实了。这时白千宁录完口供走过来，浅淡的目光自车夫身上扫过。“好好审问他，我怀疑他受人指使谋杀我。”
话一出，京兆尹瞬觉压力山大。车夫脸色一白，爬着扑到白千宁脚边，“白小姐，我错了，我的马受惊冲撞了您，不是你杀的。您饶了我吧。”
白千宁皱了皱眉头，面上不悦，衙役紧忙上前把车夫拉走了。“白小姐，今日让您受惊了，下官一定尽快调查出来，给您交代。”
京兆尹赔着笑道。“不用急，慢慢问。”
白千宁淡声道。她本没想跟车夫计较，而他却胡搅蛮缠，开口闭口称她仗势欺人，明显受人指使。既然如此，那便安生在衙门待着吧。京兆尹把白千宁送到外面，看着她坐上马车，逐渐消失在眼前，才缓缓舒了口气。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心中不由得慌乱。虽然苏家已经倒台了，白千宁毕竟还是丞相府嫡女，更何况她又搭上了九千岁。她的事可是烫手山芋啊！轻不得重不得。白千宁坐在马车上，忽然想起来还没去药铺，撩起车帘吩咐了一声。闹了这么一出，她出府的事定然瞒不住了。白千宁叹了口气。罢了，知道便知道吧。怎么说她还是白丞相的女儿，他总不能打死她。大不了再拿墨云别挡一次。她到了药铺，抓了各种草药，又在街上逛了一圈，直到感觉时候不早了，才回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