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此话,徐期颔首,也是便作应了。看过徐期这般,赵存也不多话,伸手拍拍他肩头,便是招呼:“罢了,不说那些,你跟我来。”
徐期再是点头,便见他从自个儿身旁过,出了屋子,喊了一人,说了几句,那人就走过来:“小子,你跟我来!”
徐期是看赵存,但见赵存点了头,这才跟去。后来一路,东拐西折,徐期感觉自己宛若是在一个大大迷宫里头儿绕着弯路。但也很快,前面儿那人便立住,瞥了一眼徐期,出声交代:“你就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走。”
徐期颔首:“是。”
罢了再抬眼瞧,才见前面儿竟是有个露天处,顶儿上升起白烟。还没说话,又听汉子讲是:“你多来几次,这路也便熟了。哦,是了,咱这儿不分早晚,你但凡饿了肚子,过来就是。”
徐期抬头:“这是赵将军意思办的?”
“赵将军哪里有本钱说这个?”
那汉子又笑两声,一手叉腰,“我听咱赵将军说,这是韦大人意思。哎,可见咱们有多得重!”
“是是是。”
徐期见是此状,不好多讲,连连点头。就这时,那汉子端来一碗粥,递到徐期手上。见着徐期接了,他便引着徐期往旁边走,嘴上还问:“这里大多都营中来,你是不像行伍中人,却是如何来的?”
“啊这个……”徐期说着,向后望去,见先前立着地方前面儿是个老妇照看。而在自己眼前,只条长桌摆央中,地方很挤,勉强能够十来人吃饭。也无旁话讲,他小心扭过头:“我,我先前是在总管府里行走,作些杂事儿,得了韦大人重视。”
“哎,你这小子命倒不错!”
汉子说着,伸手便揉徐期脑袋。不过片刻,他很快放下手,在旁边儿一个长条桌子旁坐了,又开口:“那你是见过韦大人了?”
“啊?”
徐期点头,“我是见过几次。”
“大人甚么模样?”
徐期抬眼,却见这汉子干枯的面庞也好像突然有了生机,目光炽热,宛若眼中有光,让人还有些移不开眼。或是见徐期未答,这汉子又是轻声探问:“那韦大人是何等人物也?你既见过,与我讲讲!”
“他啊……”徐期舔舔嘴唇,却是缓缓低下了头,声音也比那汉子更轻一些,“要我来说,不比寻常百姓如何……”“啊……”“不过更壮实些,蓄了胡,胡须也不多,不过一点儿。”
说到此处稍停,徐期想了想又道,“平素多在书房,大人平日繁忙,近来还有些旁的事情,不合他的心思,我也不好多讲。言而总之,大人最近是比先前更累许多……”“这样……”汉子似是叨叨,一会儿却是痴笑:“我还以为,那大人必定天天闲看云烟!”
“咱们大人是个好官儿。”
徐期说罢,低头,又喝一口米粥。那汉子却似懵住,停了好一会儿,才是哈哈笑道:“是了是了!若是果真如你所言,那必定得是个好官员!”
罢了,这汉子立起身,从旁边取了碗,又是接了水。等再过来,他坐下身,便是两手把那陶碗儿举起:“来,敬你!”
徐期不动,皱了皱眉:“老哥你……这是为何?”
“你既是见过韦大人,那到底是与咱们不同。”
这般讲着,那汉子一口闷下凉水,再抬头,便是瞪眼瞧徐期,“你小子啊,命好,以后大人哪天想起来你,你呐,也就唰唰唰地往上去了!”
“不能不能……”徐期低头,小心应话。而那个还在讲:“若是以后……苟富贵,莫相忘!”
徐期闻言,便再点头:“哎哎。”
见是这般,那汉子却是又笑了:“你这娃子,这般胆怯,也不知大人是瞧上了你哪一点!”
“兴许就你说的!”
徐期也是笑着,“我命好!”
“哎,罢了罢了。”
那汉子摆了摆手,接着是道:“快些吃罢,吃过了饭,我引你到后面儿寻个地方住下。”
稍停,又问,“家里可还有人?这会儿却早,不若快点儿跑一趟,说几句话,说个情状,明个儿又不知唤你作些甚么事情!”
“这里……”徐期有些愣,他首先便是想到了范瑾,可范瑾已然没了,再说徐虎,想来知道自己来夜不收的事情,没有多话,也不该会再担心。念及于此,他便摇头:“家中人都晓得。”
“噢,那却无事。”
徐期点头,又埋下头,迅速把碗里剩下米粥喝了,便立起身:“我们去罢。”
“嗯。”
汉子点头,也是起身。他一边儿引了徐期往后走,一边儿又同徐期说话:“啊,是了,我唤诸葛伯,惯用刀剑,不习长兵,平素就在此间,时常听了赵将军吩咐办事。”
“既如此,倒是我失礼了。”
徐期忙是赔笑,接着举起两手,行了个礼:“在下徐期,见过诸葛将军。”
“休说这话,休说这话……”诸葛伯这般说着,按下了徐期的手:“你又不在我的帐下,不必对我如此。哦,你如今是在谁的帐下?我还没听人说起。”
徐期眨巴眨巴眼,道:“我是听赵将军吩咐,如今作钉子,是在……”“哎——”诸葛伯抬起手,且把徐期话打断:“余下我就不便听了。”
稍停,又问,“这是赵将军亲身与你交代的事儿?”
见了徐期点头,诸葛伯抬起手,这就拍在徐期肩膀上:“你啊,这事儿多留心。你是占了好时候好地方,又有韦大人看重,赵将军这是也多看一眼,你……便是一飞冲天,也未可知。”
徐期忙是颔首:“诸葛将军谬赞。”
“你别在老子此处这般!”
诸葛伯摆摆手,稍停片刻,却是叹息:“罢了罢了,你随我来。”
说着走出两步,他又回头,“你是当真命好,这样的话,却也不是赞你!你啊你啊……”徐期便是低头,一声不发,跟他向后。再抬眼瞧,是两道廊,每道里头儿俩边儿都是房。仔细去瞧,其一旁边写了“甲”,另外一个旁边写了“乙”,像是白灰,有些发糙。“我在这边儿。”
诸葛伯这样说着,引了徐期往“乙”去,进了“三号”里,才推开门,就又开口,“如今人少,此间屋子只有我在,如今加一个你。”
徐期点头,打眼望去,屋里四张小床平行摆着,地方是挤了些,却道是比镖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