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期点头,这就扭头去也。待到行了数十步,这才想起并不知那甚么总管府是在何处,这就拦住一个妇人,稍稍行了个礼:“敢问夫人,在这瀛州,那个总管府是坐落何处?我须怎么过去?”
那个妇人看看徐期,这就笑了,舞了下手中手帕,轻轻抚过徐期肩膀。然后侧了身子,她眨了眨眼,这才说话:“我听小哥不像本地人啊,勿怪我要多嘴,只是,你这远处来的,来了这儿是做甚么?”
“我是随了我叔来的。”
徐期知这妇人也是怕惹了祸,忙就陪着笑更近一步,显得乖巧,拿出握在手里的干脯,先是自己吃了一块儿,又把剩下的递了过去:“这是之前望都的主薄大人赠的,听说也是稀罕玩意儿。”
妇人迟疑了片刻,也就伸手接过扔进自己嘴里,这般,就不好再不说话,便也笑着,抬起右手往了侧面儿一指:“你这小哥也是实心眼儿,我怎么会不给你讲呢?喏,你且顺着这个路过去就能见了。”
徐期闻言,这就拜谢,然后转过身子就是一路小跑。这要说来也是巷子,只是比起其他更要大些广些,随着愈加步入其中,过路的人儿也越来越少,慢慢就剩下了俩三个,看样子也更像打杂的甚么家丁。徐期渐渐放缓脚步,仔细往着左右俩旁看,再行了大致数十步,那边儿又是横着一条路。想来是不该那般远的。如此想着,便是折身回去。沿途更慢了些,仔细看着两旁牌子,徐期终于是在一众牌匾中,看着了“瀛州军民总管府”几个朱红大字。在这牌匾底下门前,分列立着俩个军士,徐期仔细打量过了,皆是银色的肩甲,身侧那是红木剑鞘,剑柄带着一根红绳子,靴子瞅着也挺新,黑布鞋面上贴了一道灰布条儿,齐整得很。徐期颔首,这就迈步上前,还未走上台阶,俩个兵儿就抽出了剑,在那半空侧着对着大门正中。虽然是中间还未交会到那一处,可似乎这剑长短乃是早已定妥,刚刚到了徐期两侧一寸地方。徐期这就被二人吓住,站住了脚,还未等他来得及说话,就有一个兵儿快走两步,剑还是拿在手上,近了他身。徐期吸了口气,虽然不晓得这个家伙究竟是甚么来头,可既是能在这总管府门外守着,想必不是寻常之辈。或是见徐期怕了,这兵就稍稍收回了剑,离着徐期脖颈隔着远了一些,只是那剑仍是正对着徐期。那兵停了一下动作,且把徐期上下打量过了,高声吼道:“此乃军民总管府,闲人一概不得入内。”
徐期喘了口气,正视那兵儿的眼,也是朗声答道:“我是来找兵曹大人的。”
“兵曹大人?”那兵念叨一边,扭头看向另外一个:“咱们这里,有这等人?”
那一个侧过脑袋,又盯了徐期,过了一会儿,许是觉得不像说的假话,转头往门里往往。才有片刻,另外一个便忽然扭头过来:“好像是这么一号人物,是咱们总管自设的,不算哪里都有的官儿,咱记不得也是正常。”
“如此就好,我还以为我连这等事情都给忘了。”
这兵儿笑着就收起了剑,也摆摆手,让另外一个也把剑给收了,这才含笑拱了拱手:“少年人,哥哥先给你说个得罪,你就先在此处不要走动,我且去通报。”
“是。”
徐期颔首,作了个揖:“那就麻烦军爷了。”
当徐期抬起头,那个兵儿已经跑进了门,另外一个稍稍走到了中间一点儿。虽是刚刚收妥了剑,可徐期看得清楚,这人儿的手还握着剑柄,随时可以把那把剑再抽出来。既是如此,就有点心慌,徐期吸一口气,慢慢又退了一步。刚刚后退了步子,先前去的那个兵儿就小跑了过来,待到见着徐期,徐徐放缓脚步,行了个礼:“这位小哥久等了,我们兵曹大人知道你呢,且问你们现是住了何处。”
“也没多远。”
徐期稍稍站正,也是颔首,算是回罢了礼:“也就那边儿回兴道上。我们没那许多的钱,就且是租了个拴马柱子,明日……噢,明日兵曹大人似是要过去寻了我等,那地方简陋的很,也怕折了大人面子,还望兵曹大人见谅。”
那兵听过,便是笑了:“这等的话,我自会带到。你等既是大人朋友,也就无须多礼,顾甚面子!所以这话说来,到底是有些见外,你是,真要我去带到?”
“那……还是烦请军爷带到罢。”
徐期本想免了,可心说也不过一面之缘,那兵曹大概也是想给总管大人一个方便,懒得多舌,就给自个儿说成是他朋友。这个兵儿到底是不明事情,说是见外,那本就是外,这种话可是不能少的。然而既是这般,那兵也没了话,就也笑着,只接着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自退回原处,便是送客。徐期这就折身过去,按了来时候的路找回去,到了马车的边儿上。四下看过没有范叔,徐期就拉开了帘子,正见了一双还穿着鞋子的脚伸着。虽然是一时有点反应不及,可如此一来,心便安了。徐期小心俯下身子,且看范瑾,已经睡熟,就小心卧在另外一边儿,中间隔着那面屏风。夜,风儿甚是喧嚣。徐期半睡半醒,好像嗅到了一股女儿香,伸手一碰屏风,便是醒了,好在后面儿还算安稳。待到翌日,徐期自然不是自己醒来的。范叔也不知是何时醒过,一大早就买了馅饼儿,等拉起罢了徐期,就塞到徐期手里。徐期也不多看,只是一口咬下,味道有些油腻,可也是挺有滋味。这一路的干饼儿吃了不知多少,如今有了这等吃食,倒觉得腻得很了。如此心中自嘲,怕是吃不惯富日子,又怕一语成谶,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吃罢了饭,徐期就从车子下来,侧目又看回去:“范叔,今儿那个兵曹可能会来寻咱,也不知是甚么时候。”
“那就在此等罢。”
话是如此,范瑾朝着外头儿走出几步,忽然停住了步子,扭头望着徐期就乐:“徐期,你还未曾去过茶馆罢?”
徐期也走近些,再看眼前,正是一个茶楼。徐期昂首望去,这个茶楼也就寻常,无非是黑木的牌匾,上面儿红字加了金边儿,里面看着也没多少人,许是太早的缘故。既是这般,徐期心中就稍有不解,扭头去看范叔,嘴上也没遮拦:“怎么了?”
“我且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