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期见是这般,便忙上前两步,范瑾一瞥,默默伸出手臂,且拦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徐期心也明了,上前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显得欲盖弥彰,若是不去,兴许还有转机。念及至此,他便止了步,暂且只是看着。与此同时,四周隋兵围了过来,虽然一个个还都没有摆上架势,可徐期看得清楚,那些个家伙也已经伸手按于腰间。徐期不再去瞧那些儿,不用思量,就能知道,那多半也是一些刀剑,只是紧紧盯着那个小将。再说那将,他瞅瞅范瑾徐期,一步便迈上了车,用剑挑起帘子,侧目又望了一眼范瑾,这就踏进车子。徐期看向范瑾,却瞧范瑾已经闭上了眼,他也就泄了力气,小心地朝着车子靠。而就在他们之外,那些兵儿形成的圈子,也是愈来愈小。目光正在他处,就听哐啷几声,徐期霎时屏住了呼吸,心中犹如火焰炙烤。那将也跃了出来,抬手提起了剑缓缓托起徐期下巴:“小娃,你瞧,你这莫不是哐了我?”
徐期被迫抬起了脑袋,用了目光冲着地上一瞧,就见了两柄朴刀掉在地上。不消去说,自是被从车上翻出来的。那将看这二人是都见了,就把两柄朴刀又拾起来,细细看过,收在手中,这就转身,像是要走。临了末儿,这将只留一句:“把这二人拿了。”
徐期听过,想起范叔的话,心道万不能在此被拿,忙就滚地过去,拾起朴刀。范瑾见是这般不免惊诧,正想夺了徐期的刀,徐期看他一眼,却又递刀子过来。也罢,范瑾余光一瞥,那些军爷儿也都已经拔刀,若是不帮徐期,这小子怕是要折在这边儿。心念至此,也就没甚么好讲,范瑾这就接过了刀子,在自己左臂一搭。接着,扭步到了徐期身后,附耳说道:“你且小心,莫真伤了他们,也莫被他们伤了。”
徐期点头,也学着范叔样子,做好架势,继而小声说道:“我还挺怕痛的。”
话才说毕,徐期就默默把刀反拿,一个隋兵正冲杀过来,被范叔用刀勉强挡住。接着,四周的兵儿互相看看,便是群起而上,俩三个是直接刺来,还有俩三是俯下了身。徐期忙是跃起,一脚踩在地上划来的一只剑上,心中便悦,所谓官兵也不过如此。正得意呢,对面儿那兵抬眼看看,手上就多了劲儿,直接把剑抽了出来。徐期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就有几个一齐杀来!这个速度,比起范叔是要快些!徐期好运似防了几剑,刀剑相交,啪啦作响。霎时也算电光火石,对面一兵又是直接朝着徐期脖颈刺来!徐期虽是见了,可手里的刀正和对面儿纠缠,尚且来不及回防,就被这厮轻飘飘落在脖颈的边儿。徐期抿了抿嘴唇,正想侧身溜开,又是两剑划来,刚刚交织一起,锁好了徐期的脑袋。事至于此,继续也是毫无意义。徐期泄了力,哼了一声,这就把手里的刀扔到一边儿。立刻就有俩个兵儿走上前,捉了这徐期的手臂,就把徐期身子往下一压。徐期瞥了一眼范瑾,也不知是甚么时候发生了甚,也是如自己这般。徐期正想说话,范叔却是摇了摇头,使了力气用下巴指指车子。这就是了,徐期闭上眼,心中也是明了,就算人跑得掉了,再要取了车子,可是更加艰难。“把这二人带走。”
那将慢悠悠收了剑,如是说着,过去车子前头牵了马儿,扭转过来。其余的兵儿见了,这就押着二人走在车旁,不避过路人眼光。徐期闭上眼,任着身后俩把自己调转。他听不得路人议论,之前小城,也没这般阵势,也没这么些的人儿,如此脸上发烫,倒似真做了甚伤天害理的事儿。行至半路,范瑾见四下再无许多的人儿,这就大喊:“可是要带我等去见你这瀛洲总管大人?”
“呵。”
那将把缰绳置到旁人手中,然后挪步过来,摇了摇头:“莫说总管大人,就是这方的都尉大人,你也是见不着的。怎么,你是有甚话要讲?但说无妨,只是须要记着,我等也是秉公行事。”
“那是自然。”
范瑾点头,那小将就摆摆手让二位兵士稍松了些手,范瑾颔首谢过,接着就讲:“我们是奉了烨城杨以曜大人之命,把车子上的屏风送至营州总管处。”
“哦?”
那将眯起眼,许是见这范瑾一脸坦然,就吩咐四下松开,接着拱了拱手,随即放下。接着左手还是按在剑柄之上,只是神情稍好了些。徐期活动活动胳膊,就见这人笑着说道:“本将也是秉公行事,既是要送总管大人,我等自是不敢造次,只是,这些个刀子,还请容我等收了交差,若是被上头儿看见,本将也确是难办。”
“好。”
范瑾点头,心说这总算是到了地儿,忙又行礼,且说:“谢过将军。”
“只是不巧,我们总管去了大兴入朝述职去了,还请二位自行找了地方歇脚。”
那将说着就转过身,看样子便是要走。徐期且看他是向前走了几步,那将又扭过了头:“哦,对了,这回头路上怕也是少不了贼匪,你们找了地方,就还是买些棍棒为好。然后你们且来总管府寻我说个地方,就说找兵曹即可。”
范瑾一愣,尚未见过这般年青的兵曹,转念一想,也无非是刺史大人自设的位儿,这就点头:“小民皆记得了。”
待那将军带兵走了,徐期小跑两步,过去扯过了缰绳,呸的一声,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接着,调转马儿过来,望着范叔,心中有气,嘴里叨叨:“要不是范叔你说是要送总管大人那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好了,已过去了。”
范瑾松一口气,这等事情没甚可计较的,就只拍了拍徐期的肩头儿。再行俩步,抬头看看日头儿,已是午后,便是讲道:“咱先去买俩棍棒,就快找个落脚地儿。”
说罢,范瑾便是直接走在前头儿,徐期也不说话,只是跟着。棍棒这种玩意儿自是没甚专是卖的,到了坊里绕了两圈,二人看是找不着更妥的,便是买了一小堆柴,从其中抽出来两根比较结实的,提在手里,就把剩下的还了卖柴老农。末了,才发觉钱财已经用的差不多,范瑾牵着马儿,着徐期快步问遍,才算是找个人家,话说前头没甚可住的,可门口就有着拴马柱。徐期回首和这范叔商量过,便是稍微付俩五铢,找了个栓民柱子,等系好马儿,就预备在这车子上凑合一夜。徐期看着范瑾系好了马儿,自己忽然想起点事,直到了范瑾近处:“那我现在去找那个兵曹?”
范瑾眼神一飘,才是想起了事儿:“嗯,你且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