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在西边遍寻不着席青忭,心中懊恼,一想到国师季寻子和蒋王,觉得他们有可能在暗地里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见自己吃瘪,还不定怎么嘲笑哩,便有些英雄气短,再加之离开当阳城一年多了,也不知兄弟禇雄儿和江充等鬼怎么样了,反正也已回到西边,决定先回当阳城,待想明白了再寻机出来寻找。
在回当阳的途中,这天午时,李正坤经过昆仑山口,坐在一块岩石上暂歇,望着远方的冰峰出神。昆仑山他寻了十几遍,都没找到井狱的半点影子,现在即将离开了,突然觉得昆仑山很美。呵呵。 突然,背后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大吼,唬得李正坤浑身汗毛倒竖,回首一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斑额大虎,从身后的雪山上如风一般飞奔而下。 那虎体形巨大,犹如大象一般,一边咆哮,一边用如同灯笼的双眼,死盯着李正坤,似乎它已饿极,好不容易寻着李正坤这样一个虽跟它相比不过是个小不点儿,但却聊胜于无的猎物,因此,绝不会让猎物逃脱。嘿嘿。 因虎爪搅动,山上积雪呆不住,发生雪崩,随同虎身飞一般往下滑,滚烟坠玉,声响如雷,向着李正坤所在山口袭来! 虽然发生摧天毁地的大雪崩,老虎却丝毫不惧,奔跑在烟雪滑坠之中,显得矫健而刚猛。 李正坤心头狂喜:这不是席青忭的猫吗? 这畜生既然在这里,席青忭就一定在此地!可为什么寻遍昆仑山却找不到呢? 巨虎奔到面前,虎口已对着李正坤而来,不得已,李正坤只好先化风窜至半空,否则,定会被巨虎囫囵吞下。虽然这畜生回去后,多半会被席青忭用细棍抽打,命它拉出不该吞的“小动物”,但经过它的腹脏,然后从缸门而出,顶着满头腥臭站在席青忭面前,李正坤可不愿意。嘿嘿。 巨虎扑空,好不懊恼,又因雪崩之势甚大,这畜生立脚不住,随着飞速下坠的雪毯继续往山口下方滑去。 下面是一面非常高的悬崖,巨虎随同白雪一起坠下悬崖,崖下发出一声大吼。 这声吼叫自然是巨虎发出,只是已无刚才下山猛虎之气势和神气,而是含着惨烈,定然是摔伤了。呵呵。 李正坤窜到悬崖边往下一望,崖下什么也没有,那畜生竟然不知所踪。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雪崩终于止住,一切安静下来。李正坤从空中落下,现身站在崖顶,从上面看去,一面美丽而倾斜的雪坡,铺在脚下,如果有一副雪橇,便可以滑雪而下。呵呵。 老虎哪里去了,难道摔伤之后被大雪埋了? 李正坤心头正奇怪,忽见雪坡中间左侧有动静,一只猫咪从雪中爬出。 这猫浑身黄黑斑阑,正是席青忭的宠物猫。猫前腿折断,犹如折断的树枝一般,因无法着力,它只得一瘸一拐艰难地往雪坡上爬,雪坡太滑,一不留神,沿着雪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坡底是乱石,猫在乱石间撞弹数下,惨叫声不断。只是此时的叫声已是“喵喵”之猫叫,跟刚才的虎啸之音有着天壤之别。 李正坤哈哈大笑:小畜生,你刚才不是挺能么,怎么眨眼间便由大虎变成小猫,有本事你再变回来呀。 崖底无路,小猫面对乱石,因为前腿受伤,也似乎无能为力,几次试图往雪坡上爬,也都因坡滑而没有成功,在下面急得团团转。 李正坤本打算转身而去,让这小畜生就呆在下面,但这可是席青忭的宠物,失了它,席青忭肯定会感到孤独。再者说,没这小畜生带路,自己也找不到席青忭所在。 虑及这两点,李正坤不能见死不救,便化着黑风窜下崖去,将猫咪抱了上来。 他将猫咪放在一块岩石上,现身站在它面前。猫咪额头撞起两个大包,正往外渗血,右边一颗尖利的牙齿被撞掉,神似老虎的嘴便塌陷半边,显得狼狈而滑稽。 李正坤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猫咪恼怒地狠狠盯着他,不时“喵喵”叫几声,也不知是疼痛,还是抗议李正坤的嘲笑。 李正坤用手拍拍它的脑袋:“别矫情啦,这点小伤我可以给你治,但我们要达成一个协议:我治好你的伤,你带我去找你的主人,怎么样?”猫咪在他拍它脑袋时,就厌恶地躲了开去,又能听懂他的话似的,只用怒气冲冲的猫眼盯着他,意思是谁稀罕你给我治,我绝不会带你去找我主人,气死你个王八蛋! 李正坤一把揪住它脖领后的毛,将它提溜起来。当年席青忭就是这样抓它的,估计是这畜生的软肋。果然,猫在李正坤手中动也不动,双眼惊恐地盯着他。 李正坤提着它来到悬崖雪坡前,指着下面的乱石道: “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将你从这上面扔下去,让你在乱石间撞得四分五裂。就象当年我从怨鬼村后的绝壁上滚下去一样。”
猫咪吓得身弓腿缩,连续发出喵喵之声,声音中充满颤抖,似乎在告矮求饶。 这还差不多。李正坤又将它提溜回来,将刚才的交易再跟它重复了一遍,猫咪哀叫两声,眼中凶戾不服之气暂时熄灭,似乎是同意了李正坤的交易。 李正坤拿出白粉,撒在它脑袋的大包上面,大包立时消散,恢复如初,又命它张开嘴,往它断牙上撒了一些,尖牙也立即恢复。 这畜生眼里放出亮光,竟将折了的前腿忍痛尽力伸出来,意思是快点往这上面也撒一点。 李正坤却嘿嘿一笑:这可不合江湖规矩,既是交易,就没有单方面全部付出的道理,这条断腿得等你带我找到你主人之后,才能给你治。 猫眼中的亮光消失了,恨恨地盯了李正坤几眼。 李正坤知道正是腿上的伤,使得猫咪不能变成巨虎,也许是疼痛所致。他当然得留一手,要不然全给它治好了,它变成大象一般的老虎,不说伤不伤害自己,它一溜烟逃了,不又得再费手脚。嘿嘿。 他虽然从猫的眼中看到明显的恨意,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白粉袋子装回衣兜,猫“喵”叫一声,低下脑袋,显得失望而无奈。 猫蹲在岩石上不走,一副预备着耍赖的样子,李正坤可不客气了,一把薅住它脖领子提溜起来,喝道: “你敢耍赖,我剥了你的皮!”
当然,他只是吓吓它而已,怎会真剥了它的皮,让席青忭伤心。 猫咪不知李正坤的真实想法,可能觉得这家伙还挺凶狠,如果不听他的话,只会吃尽苦头,便叫了两声,脑袋朝着一座高高的冰峰。 那座冰峰正是李正坤歇息时望着出神的山峰。可那座山峰他也寻找过不下十遍,并未找到井狱啊。 既然猫咪用脑袋做路标,那就再去那座布满晶莹剔透寒冰的山峰,再寻一寻。 李正坤提溜着猫咪,往空中一跃,化着一道凌厉的黑风,向高耸入天的冰峰窜来。 来到冰峰顶端,绕着峰顶盘旋数圈,仍然没有什么发现,李正坤好不焦躁。 坐在黑风之上的猫咪,没有任何表示或提示,似乎将李正坤当成溜弯儿的坐骑了。嘿嘿。 该死的畜生,溜爷玩哩!李正坤将身子一抖,黑风如暴风般翻滚起来,猫咪始料未及,一个筋头从黑风上跌落下去,摔在坚硬的冰块上,发出一声惨叫。 李正坤现身落地,哈哈大笑:“让你瞎溜,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却不见猫咪的身影,只看见脚下晶莹剔透的冰面上遗有一滩鲜红的血! 李正坤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小畜生是他妈会遁地的土行孙不成! 细看四周,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的冰壁上,发现一个碗口般大小的洞,若非近距离细看,根本不可能看见。李正坤奔近前,在冰洞壁上看见有几根黑黄相间的猫毛。 原来猫咪逃进冰洞中去了。这冰洞口虽不大,却一眼望不到底,斜着往下而去,似乎直通冰峰深处。 要是别的鬼面临这种状况,只能望洞兴叹,可李正坤却毫不为难,凭空一跃,化着黑风,扑进洞中。 李正坤一边顺着光滑寒冷的冰洞往里窜,一边在心中恨自己大意:此前虽来此峰寻过数次,每次却只从天上盘旋而过,没有降落现身,围绕冰壁细细寻找,作风飘浮,用心不深,哪里能发现这么小的洞口! 懊恼之念未完,已窜过冰洞,落入一间大厅,现身四望,原来此屋竟为冰峰凿就。怪不得在天上看不见,此屋晶莹剔透,跟冰峰融为一体,乃是最好的掩护与伪装。 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也不见猫咪的踪影。前方有一道门,也是冰块凿成,开着一道小缝,如果所料不错,猫咪定然是逃进门里去了。 李正坤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推开冰门,后面是一道冰凿的甬道。走过甬道,是一间更大的冰屋,里面家具什物均有,也全是用冰做成。靠墙搭着一间冰凿成的床,上面铺着被褥。 在靠墙的冰桌旁,坐着一个鬼,背对着甬道,手里拿着一根布条,正在专心致至地给蹲在桌上猫咪,包扎断腿。 那鬼背影曼妙,肩后搭着两条黑油油的小辫儿,上身穿着白色碎花儿衬衫,下身穿着蓝色裤子,裤腿挽起两圈,露出胜于身边冰色的小腿,脚上穿着黑绒面白底布鞋。 不用看正面,只从背影和穿着上,李正坤便知道这个鬼是谁,可不正是他一见便深刻脑中、不曾稍忘,到当阳城后迫不及待出来苦苦寻找经年的席青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