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累赶紧拉住他,笑道:“我知道危大人的心思,刚才不过是试探一下你。”
来到大堂,娄累命关上大门,从身上拿出一张名单,约有五十来名,命危重楼带兵将名单上的鬼全部抓捕,关在两间早已腾空的厢房之内。 原来娄累早有准备,名单上的衙役和吏员,都是铁心跟随李正坤的。这些鬼被抓之后,其余之鬼便只能唯娄累之命是从,不敢稍有抗拒。 江充和禇雄儿在城头指挥守城,因为天黑看不清城外贼情,不敢冒然出城,只能被动防守,待天亮弄清情况再说。南门由禇雄儿指挥,江充带兵奔波于东西两门,确保东西两门无虞。 天快亮时,江充正从东门转往西门,两个衙役奔来,禀报说禇雄儿将军已回衙门,请江将军火速回衙,有紧急军情相商。 江充未及多想,立即转回城隍衙门。 刚进大堂,只听两边一声喊,突然从侧面涌出几十个衙役和兵丁,将江充扑倒在地,用绳子结实捆住。 娄累从堂后走出来,危重楼跟在后面。 江充明白了,娄累和危重楼这是要反水啊,遂大骂他们。 娄累命用布塞住江充的嘴,押入后堂,安排衙役严密看管。 然后对危重楼道:危大人,接下来看你的了。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从刚才江充的眼神之中,危重楼看出,江充已将他视为跟娄累一样忘恩负义的反贼!如今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唉,该死的娄累,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往下走! 危重楼来到衙外,对江充的亲兵道:禇雄儿大人已返回南门,江将军在衙中等候,着我传命尔等,速去东西两门督战,不得有误。 亲兵们便往西门而去,危重楼从亲兵中叫住两名,命速去南门请禇雄儿,就说江将军在衙门相候,有重要军情商议,请雄儿将军速回。 天色微亮,禇雄儿带着神枪,在亲兵护卫下回到城隍衙门。 危重楼站在大门等候,见到禇雄儿,忙奔上来殷勤问候,还要接过禇雄儿手上神枪,替他扛着,禇雄儿毫不相疑,将枪交于危重楼。 “江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
禇雄儿一边往大堂走,一边问道。 “回来有一阵了,正在堂上等候公子。”
禇雄儿的亲兵候在大门外,一群衙役走过来,说弟兄们辛苦一夜,娄大人已备下早饭,请弟兄们到旁边屋内用些。兵士们十分高兴,随着衙役进入旁边厢房,屋里果然摆着饭食饮水,便坐下来大吃。 饭食和水里都下着药,兵士吃后,全都倒地不起,衙役们兵不血刃,便将几十个亲兵全部捆住,就地关在厢房之内。 却说禇雄儿走上大堂,因天色尚未大亮,堂上也没点灯,光线昏暗,看不太真切,但堂上空空如也,并未见江充的影子,却还能看得出来,娄累也不见,回头见替他扛枪的危重楼也不知哪里去了,心中不觉有些奇怪:怎么全都不在? 正犹疑,忽听头上有响动,禇雄儿乃功夫高手,只听动静便知不对,有暗器袭来,忙侧身跳开,一个铁球从房上砸下,将地板砸出一个大洞。 如果不是及时跳开,后果不堪设想,禇雄儿惊觉,堂上定有埋伏! 一念及此,转身便往堂往奔去,刚奔至门口,一张大网从房顶铺天盖地落下,将他罩在核心。 禇雄儿不是李正坤,没有化着黑风的本事,只能眼睁睁被擒。原本,李正坤多次要教他化风,他嫌麻烦不愿学,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呵呵。 一伙衙役和兵丁拥上来,将禇雄儿结实绑了,押在堂上。 灯火举起,堂上一片明亮,一阵大笑从堂后传出,明珠、娄累、贾铁令从后面走出来,危重楼也跟他们在一起。 禇雄儿怒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娄累喝道:“造反的是你们,我们奉命辑拿尔等!”
禇雄儿道:“娄累、危重楼,你们勾结一殿恶鬼,暗算老子,等我哥回来,会将你们碎尸万段,只怕到时尔等悔之不及、求告无门!”
危重楼假装没听见,什么也没说,娄累却毫不示弱,骂道: “自从李正坤来到当阳,仗着武力,滥施淫威,污陷忠良,屠戮良善,当阳吏兵商民,无不切齿痛恨,但迫于李正坤的残暴,大家敢怒不敢言,只得屈意勉从,熬煎忍受!如今,第一阎王殿明珠大人,带领官军出其不意平定当阳,捉拿尔等屑小之徒,拨乱反正,申明王法,你不求饶,还敢嘴硬,来呀,批颊五百!”
衙役们面面盯觑,不敢上前,危重楼劝道: “娄大人息怒,军队尚未接管,后面还有大事需办,就不要跟禇将军在此相耗了,先关起来吧。”
明珠道:“危大人所言甚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跟这个小鬼儿置气斗嘴,先接管军队是大事,要不然你这个城隍也坐不稳。目前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仍按预先谋划行事,尽快彻底掌控当阳城。”
明珠发话,娄累不敢不听,只得恨恨地罢了。 按照谋划,设计抓住江充和禇雄儿之后,便派危重楼去接管平定军队。因为危重楼是跟着李正坤打过仗、带过兵的鬼吏,军队信得过他。这也是为什么娄累和明珠必须拉他下水的原因。 娄累命危重楼速去城头,安抚军队。危重楼领命而去。 贾铁令便命冲天放起一束烟令,城外带着山贼攻城的是贼将梅化成,见到城中升起烟令,便命停止攻城。 危重楼来到城头,城外山贼已停止攻城,守城军队便也歇了下来。危重楼假传禇雄儿和江充之命,命军队各回军营,无令不得擅出。兵士不疑,各自回营。 危重楼回衙复命,明珠心中的石头才得以落地,命将禇雄儿和江充提出,交由贾铁令押回天清寨严密看管,并不得走漏消息,待抓住李正坤后,他会派兵来提取二犯,上京接受审判。 贾铁令领命,带着随他一起悄摸进城的一队贼兵,押着禇雄儿和江充出了城,会合梅化成,收兵而去。 ———— 李正坤自打离开当阳城,悄然返回京畿一带,在平都山附近的大山里转悠,寻找井狱,试图找到席青忭。 至于他为什么非得找到席青忭,说话人勿需赘述,大概是因为爱情。虽然他跟席青忭只见过一面,呆在一起还未超过十二个时辰,但席青忭的身影早已深深烙进他的心灵深处,忘不掉、赶不走;席青忭悦耳动听的声音,也时时回响在他的耳边,使他意醉神迷,百爪挠心。 自从离开京城,来到当阳城做这个狗屁城隍,李正坤一直度日如年,感到自己越来越思念席青忭。在阳间读大学时,他第一次见到冯佳琬,就不由自主地深爱上她,归阴之后,当遇上席青忭,他的感觉比当初遇上冯佳琬还要强烈!呵呵。 李正坤是一个百多年的老鬼,不管被动还是主动,都曾于阳世阴间经历好几次爱情和情欲的洗礼,深知自己对席青忭的感觉,除开刻骨铭心的爱情,没有别的解释。 什么是爱情?李正坤下不了准确定义,但就是寻遍阴冥,也要找到席青忭,却是他坚定不移的信念。虽然,李正坤寻遍京郊大山,找到差不多九百九十九座井狱,都没有找到席青忭,但他的心不仅没有变灰,反而越来越执着、越来越热烈: 如果轻易地就找到席青忭,如何表达他百折不回的信念、为爱情甘愿受尽磨难的精神! 当然,李正坤的脑子也冷静思考,并非一昧被爱情冲昏头脑。呵呵。 寻遍京郊大山,没有找到,李正坤认为一定是国师季寻子将席青忭所在井狱迁往它处,可到底迁到哪里去了,他却不得而知,又不能四处打听,只能采取笨办法,在阴间四处奔走,深入深山大谷、高原荒漠等鬼迹罕至之处寻找。 好在李正坤能化着黑风,窜行甚速,又能翻山越岭、渡海涉江,短短数月,便找遍阴冥,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经过这趟找寻,李正坤发现,整个中原地区,似乎只有在平都山附近的大山里,才设有井狱,其余地方均没有。他暗中记了一下数,平都山近郊大山里的井狱共有九百九十九座,但都没有席青忭,加上席青忭所在井狱,说明井狱的总数量至少应为一千座。 既然国师将井狱都设在京郊大山,表明井狱所关鬼犯不能离京太远,席青忭所在井狱之所以被迁走,乃是因为自己曾经造访席青忭。 从这个角度揣测,季寻子将席青忭所在井狱迁出京郊大山,乃是为了防止被李正坤寻着,那么新址便应围绕着防备李正坤作文章。 阴京平都山在中原腹地,离中原最远应是西边,而李正坤所在当阳城在西方偏北,李正坤在当阳一年多,未曾发现井狱的端倪,但西边正中方位和偏南方位,却未曾去寻找过。国师季寻子老谋深算,莫非利用灯下黑心思,将席青忭所在井狱设在西边? 李正坤遂来到西边,在各座高山深谷间窜行寻找,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觉心中有些打鼓,寻思:国师季寻子是个两千年的老鬼儿,又跟同样快有两千年鬼龄的老鬼儿蒋王,是一丘之貉,这两个老鬼儿对人心鬼性定然十分了解,说不定早将自己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倘若如此,他们将席青忭所在井狱另迁新址,便一定是一个李正坤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这岂不急死个鬼呀,也么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