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有些后悔当初的孟浪和武断,不该骂忠心耿耿的师爷李天侯,应该将他带在身边,遇此不决之事也好请他参谋参谋。
但又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了不起,老爷我的神枪还没使用哩,就算山贼有重大埋伏,大不了将他们都象野猪一样电死! 想到此,他立即觉得没带李天侯也没关系,等剿灭山贼回去,大不了请李天侯和包振堂喝顿酒,给他们陪个不是。嘿嘿。 李正坤又化着黑风,窜下山梁,说敌军已遁,命江充按他刚才所献之计,带士兵轻身而上,上顶之后,再用绳索将马匹辎重吊上去。 江充领命,立即组织鬼兵实施,天黑之后,全军已翻过山梁,在梁下扎营。 睡至半夜,背后山梁上突然火把耀天,响起一片鼓噪,李正坤军营尚未反应过来,山梁上便万箭齐发,又一阵密集箭雨射来。 只是这次箭雨跟白天不同,箭头都带裹着油脂,燃着火焰,乃是火箭雨。嘿嘿。 火箭射入营帐,幕帷沾火即着,营地立时一片火海,官兵被烧得鬼哭狼嚎,狼奔豕突,死伤无算。 天色微明,山梁上突然晏旗息鼓,恢复宁静,山贼又已悄然撤离。 清点损伤,“死”伤过半。虽然江充冒着火箭雨组织弓箭手,向山梁射箭还击,但这边山梁较那边山梁更加陡峭高远,箭射上去,已成强弩之末,对山贼毫无杀伤力,反倒因为组织还击,暴露躯体,增加己方损失,可谓得不偿失。但是江充认为,组织还击是为了不向敌方示弱,以免被山贼认为官军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李正坤认为有些道理,并未责怪他,命危重楼用白粉给“死”伤士兵疗伤,不多久,照样复原满员。 离开山梁,找到一处开阔地,李正坤命重新扎营,士兵分为两拨,一拨休息,一拨值守。昨晚被骚扰一夜,士兵需要轮换休息,养精蓄锐,以利下战。 他将江充和危重楼,还有几个经验丰富的鬼兵,召进中军大帐,商议面临的处境和突破困境的办法。 李正坤已摸清山贼的套路,用的是“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驻我扰、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乃是当年红色根据地反围剿之法,也称为游击战法则。 通过这种战争法则的应用,李正坤几乎可以肯定,山贼的指挥官或主谋,正是他的师父朱高华。朱高华学问广博,涉猎甚深,对于毛的游击战争法则十分清楚,所以运用于此,以对付李正坤。 可李正坤也认真拜读过毛著作,还在鄂王宫跟岳王爷讨论过,因此,对毛游击战的领悟,应该说丝毫不亚于朱高华,在许多地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正坤有些兴奋,感到这次进剿山贼来对了,也庆幸没带两位师爷,既然师父朱高华要跟自己以兵法对奕,那就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师徒俩在这五华山中好好大干一场,看到底是师父高明,还是徒弟神通! 李正坤向众鬼讲了山贼的套路,江充是现代鬼,在阳间时也曾涉猎过现代战争理论,对于中国的红色瑰宝自然不陌生,听李正坤一点拨,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危重楼等其他几个鬼却并非现代鬼,对李正坤所讲一头雾水。危重楼甚至认为,山贼狡诈凶残,又熟悉地理山势,不如暂且退去,下次再来进剿。 李正坤道:“山贼十倍于我,却一味退让,诱我深入,又使用游击战法则,意图疲我,最终目的是什么?以我推测,山贼一定打算拖疲我军之后,再找一个最为险要之地,倾兵埋伏,将我军引入,一举而全歼我军。但是,老爷我岂能中他之计。我们就在此驻扎,派斥侯往前方探察。如果我所料不差,应在我军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处便于藏兵埋伏的深广山谷,山贼定然埋伏在那里以逸待劳,张网等着我军前去。”江充道:“就算老爷所料不差,我们兵少,又能怎样?”
李正坤嘿嘿一笑:“你忘了老爷曾经说过的话,千军万马都由老爷我来应对。我军先在此休整,养足精神,吃饱喝足,到时候兵进谷口,你只管带着兵士押住阵脚,替老爷撩阵,看老爷我孤身破敌。敌破之后,你的任务便是带兵打扫战场、清点俘虏。”
江充不觉讪笑道:“老爷真会说梦话,你虽然有一杆神枪,但面对成千上万的山贼,怎能以一己之力破之。如若稍有不慎,岂非兵败如山倒,悔之晚矣,还请老爷不要托大,周密谋划才是。如果这次准备不太充分,倒不如采纳危主簿意见,暂且回军,下次再来。”
危重楼道:“后面那道山梁高竣,又被山贼占据,我们粮道已断,久持对我军极为不利,也请老爷三思。”
李正坤嗤笑道:“没粮也饿不死,怕什么!真是胆小而啰皂。只要剿灭山贼,占领天清寨,还愁贼穴无酒无肉?”
问几个鬼兵,对此战有什么看法?鬼兵们倒简单,都说老爷有回身白粉,我们什么也不怕,“死”伤皆能复身,只管按老爷将令,拼命往前冲便是了。既然前有埋伏,后路不通,粮供又不及,不如拼死一战,夺敌巢穴,才能夺得供养。 李正坤拍掌呼道:“正是此理!”
主帅心意已定,江充和危重楼自然无力回天,只得依令而行。江充回营,立即广派斥侯,往前哨探。 不到半天时间,斥侯回报,前面大约三十里处果有一条大山谷,谷口呈喇叭状,越往里走越狭窄,山谷两边林木茂密,的确便于埋伏用兵。因地势太过凶险,又担心暴露,斥侯未敢深入谷中,只在谷口观察许久,见两边山崖上隐有烟雾升起,可判定有埋伏无疑。 看来侦察情形跟李正坤所料丝毫不差,江充不得不佩服老爷,遂急来中军大帐向李正坤禀告。 李正坤传下将令:全军备下一日干粮,第二天早上四点早餐,五点准时拔营,向着敌军埋伏的山谷前进。 第二天快近午时,李正坤带着一千名饱食官军,来到山谷谷口。 喇叭状的谷口一片寂静,看不见山贼一兵一卒,为了诱使山贼现身,李正坤命江充挑出一百名敢死队员,呐喊着向着谷口冲去。 深入谷口大约两百米,忽闻一声炮响,两边山崖上蓦然树起旌旗,密密麻麻,布满山崖。 紧接着,崖上檑木炮石滚下,砸向敢死队,同时箭如飞蝗,居高临下,射将下来,眨眼间,官军便倒毙数十名。 江充在谷口看见,非常着急,意欲点起一部兵马奔进谷中增援,但估计结局会跟敢死队员一样,菜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李正坤也看见敢死队员伤亡惨重,但一点不慌张,命江充在谷口押住阵脚,他自己持着神枪,催动胯下战马,只身飞奔入谷。 李正坤这充满信心、又似乎不要命的劲头,看得江充心中直打鼓:两军对垒,这样单骑独身,猛打猛冲,简直跟裸奔差不多,老爷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危重楼也心头狂跳,对江充道:“江将军,我看老爷这种打法,是准备扔下大军,独自为朝庭尽忠了,我们还是赶快谋划退路,免得山贼大军冲下来,我们撤退不及。”
江充瞋目喝道:“你这是什么话,老爷在前冲锋,你不思接应,却一心想着退路!再者胜负未定,你怎知老爷一定会失身战场?就算老爷真为朝庭尽忠,我们也只有死战到底一条路,以报老爷和朝庭,岂能怕死退却!”
危重楼咕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充拔剑在手:“老爷走后,全军便由本将军统领,本将军重申号令:凡不听军令或裹足不前者,立斩!”
江充将剑在危重楼眼前一晃,亮光刺得危重楼双眼一闭,他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言语。 李正坤冲进山谷,一百名敢死队员,除开十来个躲在山石或树桩后面,尚且幸存以外,其余全部倒毙谷中。 虽然付出极大代价,但山崖上的伏兵也暴露出来,李正坤并未觉得这个交易吃多大亏。他骑在马上,舞动神枪,对准左边山崖甩出枪尖,枪尖带着呼啸之音,飞上山崖,直扑崖顶伏兵之中。 一瞬之间,枪身中射出一股粗壮强大的电弧,跟枪尖连成一条线,尖锐恐惧的嘶拉声响彻山谷。无数细小的电弧亦随之产生,闪爆炸裂,犹如雷电滚地。 崖顶上一片惨叫哀嚎,山贼在电光中纷纷倒地,就象挂在藤蔓上的粉嫩瓜果,陡然间遭遇乱鞭猛抽,头破蒂裂,纷坠落地。 山贼在电流中翻滚挣扎,还真象野猪一般,只是没有野猪那般抗电,野猪还翻滚三两下,贼兵最多翻一两下,便躺地不再动弹。还有很多贼兵,竟然一下都没有翻滚,犹如木桩一般,直挺挺便倒在地上,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可见李正坤神枪电压之高、电流之强、杀伤力之威猛巨大。呵呵。 压在谷口的官兵看不见崖顶,只能看见闪亮的电弧从李正坤枪身拉出,直扫崖顶,而崖顶上电光闪耀,爆响如雷,也看见少量山贼,嚎叫着从崖顶滚落,跌入山谷,摔成肉饼。 官兵都倒吸冷气:原来老爷神枪威力如此巨大!老爷神通如此了得! 危重楼也心中大定,对江充笑道:“老爷既有此神器,前几天攻打山梁为何不用,弄得我白白悬心这么多天。”
江充道:“老爷只不过想先弄清山贼意图,然后才施展神威灭之。你对老爷还不了解,跟着老爷时间长了,你便知道老爷的英明厉害之处了。”
危重楼发自内心地连声称“是”。 二鬼正说笑,忽听右边山崖上又响起一片惨嚎,忙转目观看。